“钿奴记得的。”钿奴柔声道,“小姐救了辉儿的命,让钿奴免于流落烟花之地受折辱,钿奴的命就是小姐的命,小姐要钿奴生钿奴便生,要钿奴死钿奴便死。”
“你与我回家,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带着弟弟来治病。”辛温平吩咐道,“我家并非乡绅富贵之家,家中还有我阿姊,父母都不在了,回去以后我会安排你阿弟住在偏房,他万不可打搅我阿姊。”
“辉儿不会的。”钿奴一边应喏,一面微微吃惊,她没想到小姐家居然只有两个女子。
“还有,”辛温平微微垂眸,“回去以后,你与我同吃同住。你既然说你年幼读过些书本,也识得几个字,那这些日子我要你模仿我的字迹和言行举止,还要你日日扮作我的模样。在家中,你是钿奴,但出了门,你是杨家二小姐‘杨温平’。你可记着了?”
钿奴迟疑了片刻,抬头想问些什么,却撞上了辛温平不容质疑的眼神,又把话吞了回去:“钿奴记着了。”
“收拾收拾走吧。”
“是。”
辛温平带着钿奴姐弟回家后,关上书房门同杨菀之说了一番自己想让钿奴做自己的替身一事,杨菀之没有表态,只是蹙了蹙眉。辛温平知道阿姊这是不赞同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她也只是通知阿姊而已。
阿姊菩萨心肠,可辛温平不是。她既然选择了现在的路,那便是踏上了地狱的通途。
与此同时。
大兴城。
“杞之。”身着一席白衣的中年美妇端坐在书案前,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柳梓唐面前。杞之是柳梓唐的字,忽然被唤了的他有些懵懂地抬头望着眼前的妇人,旋即低下头恭敬道:“先生唤弟子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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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新作的文章,我拿给窦太傅看了,他说,你很不错。”妇人抿唇笑道,一双保养得当的素白玉手端起越窑的瓷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先生教得好。”柳梓唐淡淡道。
眼前这个妇人是当今的地官左司徒,公孙冰,世称玉壶先生,位高权重不说,还是当世大儒。柳梓唐是经书院恩师引荐,才得以在秋闱之前拜入玉壶先生门下,得她亲手指点。
“当初许郎虽向我引荐你,但我原本不愿收个小小县城出来的寒门,是你自己主动来了大兴,我见你心诚,才有我师徒二人的缘分。”玉壶先生端方一笑,“这是你自己苦心争取来的。”
“先生说笑了。”
“如今我朝虽行科举,但寒门与女子依旧很难出头。我给你机会,也是在给我自己机会。你须知,当今寒门在朝中虽有一席之地,但五品之上寥寥无几,能做天子近臣之人更是十不存一。因此,你若下场,必须给我摘那头名!若是拿不到状元,便是枉费我白白为你铺路,懂吗?”玉壶先生抬眼望了柳梓唐一眼,语气温柔,却又坚定无比。
“学生省得。”柳梓唐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