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尼微笑着,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冰冷的计算。
“灰渡,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牧野,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威胁,不仅是对我,对整个秩序而言都是。”
“他曾是个下作的浪人武士,如今,却靠巧舌如簧的面具当上利尼维亚的警长。”
“告诉我,灰渡先生。警长是否该同正义、道德划上等号?或者说,至少应当远离腐败与灰色地带?我只是个商人,我只想求得后者…”
“但牧野的所作所为,让我和我的同伴们受苦,让我们寒心。”
“感谢您能听我倾诉这些,灰渡先生。”
灰渡沉默了片刻,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聆听内心的声音。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无名的金色火焰在心中燃烧。“巴西尼先生,我明白了。牧野将会面对他的宿命,而我,将是执行者。”
两人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一个微笑,一个点头,无需多言。
巴西尼轻敲桌面,示意会谈结束。“那么,灰渡,我们不久之后再见。记住,‘全景’饭店,那里是他的坟墓。”
灰渡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消失在黄昏的余晖中,留下一室灰白的烟雾,与巴西尼那深不可测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启动,而灰渡,将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割开黑暗,揭露真相,或者,至少是他想要看到的,且被巴西尼修缮过的“真相”。
……
……
玲子是在尤伦卡用毛巾为她擦拭脸颊时苏醒的。她的眼帘微微颤动,仿佛蝴蝶的翅膀在春日微风中摇曳。当视线逐渐聚焦,她立即认出了尤伦卡—那位曾被黑松绑架,现已成为牧野下属的火枪手。
尤伦卡的出现勾起了她记忆中的碎片,那些关于背叛、忠诚与生存的片段。
她转过身去,望向身边,那里躺着村正刀。
它如同沉默的见证者,承载着太多的故事。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玲子知道,她必须将村正交还给牧野。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靠在窗边的牧野走上前来,他的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警惕,似乎在等待着解释。
玲子的手刚要伸出,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仿佛触碰到一篮毒蛇,完全本能地缩回她精巧纤细的十指。
她将村正郑重呈交于牧野手中,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消息,一个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消息。
……
……
“黑松死了,”玲子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被一个名叫灰渡的杀手所杀。”
这句话如同一枚投掷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但这当然是谎言,一个只有玲子知晓真相的谎言。
在她的叙述中,黑松被描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烂泥,一个在决斗失败后混迹赌场、酒楼与暗巷,通过与街头地痞格斗维护那点“可悲荣誉”的堕落武士。
一个连明富家主都不愿承认的存在。
为了清理门户,为了不让石田家族武士道的荣光被堕落者侵染,明富雇佣灰渡,意图将一切罪责归咎于一场看似意外的火灾。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黑松竟能舍弃自己的生命,只为让玲子成功逃脱,带着村正来到利尼维亚,寻求牧野的庇护。
“他最后的愿望,”玲子的声音颤抖着,泪光闪烁,“就是希望你能与他冰释前嫌,让我能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话语落下,空气中便弥散出沉重的哀伤。
牧野用自己的怀抱,给予玲子最后一丝可供依靠的港湾。
最后一片可供泪水挥洒的净土。
尤伦卡以外出取茶为由,才让自己走出房间,不去干扰这出情感悲剧。
半小时后,当牧野让玲子在自己怀中哭干最后一滴眼泪,尤伦卡悄悄关上房门,对牧野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对玲子的话持中立态度。”
她的声音冷静而理智,与房间内疲惫熟睡的玲子完全割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黑松也不例外,”牧野轻声回应,手中握着村正。他用刀刃轻轻切开一株盆栽的落叶,落叶在灵火的燃烧下化为灰烬,不留一丝痕迹。“这把刀是真的。”
他补充道,语气中带着沙漏流干似的肯定,“但感情用事,从不是我的风格。”牧野认为,等那名为灰渡的杀手亲自前来,他的出现会为二人揭开所有真相。
今夜,他们则该去休息了。
“去睡吧,尤伦卡。”牧野冷声说道。
“不,我来站岗。头儿,你都忙过一整天了。”尤伦卡紧握双拳,试着让自己的站姿更加有力。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尤伦卡,这是命令,上级命令。”牧野需要独自一人,多为大脑腾出些思考空间。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他的思绪比丛林中的藤蔓还要杂乱。
他需要些私人时间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