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中的烟壶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它在“下等人”指间产出轻微的碰撞。
少女并未立即回答,只是静静站在索伦身前。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给那头紫色短发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泽。
她的脸庞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坚毅,与十年前那场只有四人知晓的火场惨案中,那个绝望的“女孩”的逐渐重合。
那是索伦记忆中,一个模糊而又无法抹去的身影。
四名知晓者之一便是女孩的父亲,他已经死了。
在“下等人”的目睹下,由邪魁剖去心脏。
他的尸体早该烧尽了。
可是—可是—
不,怎么可能,曼达的女儿还活着,邪魁没能把这段尾巴处理好?
该死的,他该亲手掐死那孩子的。
而不是把她交给三教九流瞎晃悠的赏金猎人。
“你忘了么,索伦先生?”
紫发少女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有一场大火带走了我的家人。而你,就是那个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下等人’。”
索伦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非偶然闯入的访客。
她是命运派来清算过去的使者。
他试图寻找退路,却发现身体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坐上满是铁棱的刑椅。
“你想要什么?”索伦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恳求,却也夹杂着一丝不甘。
他可以给她一切,他要钱,想要威信和地位,还是要他们宅邸下的金矿?
他,他都可以给她。
但是他老了,他还没活够,放过他,把他这条命留下。
这是“下等人”索伦最后的请求。
辛德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手中的剑缓缓收回,却未离开索伦的视线。“我要的很简单,”她说,“正义。而你,将在这里偿还血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书房内似乎响起了过往冤魂的低语,它们在等待,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名为复仇的刀刃,刺入面前苍老男人的腹腔,向上升起,直到鲨鳍般的刃面,划过索伦的心脏。
直到男人咽部的血泡应声破裂。
血液淤塞的窒息感,会为索伦送上死亡前的昏迷。
辛德打散脑中幻境的侵扰。
不,那不是辛德要做的。
辛德的刀刃,只是削去一段“下等人”的白发。
她知道下等人要做出何等举动,他会找机会摇晃床头柜上的铃铛。
叫来打手,叫来猎犬与家臣。
“很不幸,他们早都被我的朋友处理好了。”
“现在穿好衣服,跟着剑的方向走。”
辛德不会挥剑杀死“下等人”。
那对她的剑刃而言是种侮辱。
可她对记忆与心灵的窥探,让辛德为他选择另一方式体验失败。
“你会带着提灯走到矿井深处。”
“你会用自己的一切,为矿工们支付薪水。”
“你会向他们说明真相…接受他们的审判。”
辛德收起五指,剑刃被她收回腰间。
行尸走肉般的“下等人”迈出左腿,向剑士口中所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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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漆黑深邃的暗渊矿井。
手握钱袋的“下等人”是会被矿工们捆入牢狱,还是在拳打脚踢下真心忏悔?亦或去面对曼达当年的结局,死在无人知晓的荒山?
那不是辛德该关心的。
她现在只想找到阿斯拉与雷琳,然后找个能躺的下去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沉井小镇安全了。
但是…
无处可去的劳工,在得知真相前,他们将全部投注在“下等人”的工作,与他虚幻承诺中的支票上。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牧野那样的人留守于此。
很快会出现另一个借助暴力建立权威的人。
这是辛德从几名老矿工心中读出的猜测。
也是她对这次夜袭活动最不愿接受的结局。
“好景不会长久的…”
她听到他们心中沮丧的低语。
不会的。—她对劳工与幸存者们露出剑刃,象征荣耀与光明的长剑,切开巨岩立于岩石间的灰色裂隙。
因为…我会留下…—她对所有人说道。
寂静过后,是欢呼。
是辛德在劳工们的簇拥下,步入本属于“下等人”索伦宅邸后的脚步声。
不,英雄不仅仅有她一个。
辛德的响指,打向身边的雷琳与阿斯拉。
没有被忘掉,感觉还不赖。
不然呢?在辛德忙着找索伦清算旧账时,其他人以为阿斯拉和雷琳在做什么?当然是要处理索伦手下的打手。
就像她们处理“驼子”时那样。
在第一名打手倒下后,弃刀逃离的佣兵,远比死于拼死反抗的亡命徒要多。
雷琳有点后悔她来之前喝过酒了。
她成了个酒桶,一只面红耳赤的酒桶。
换句话说,她的身上都是汗水和酸臭味,她要洗个凉水澡。
还要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