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大致呈东西走向,横亘在湖广和河南之间。其中也有一些南北走向的山口。这些山口地势相对平坦,道路相对宽阔,自古以来都是人们通行桐柏山的便道和要道,也是扼守南北的军事要塞。
有些山口非常有名,比如九肠山口,玉竹山山口,瓮子山山口等。其中九肠山口地势最平坦,最开阔,是商旅的首选。不过,瓮子山山口虽然道路比较狭窄,地势比较崎岖,但是因为距离南阳的直线距离最近,所以,选择瓮子山山口的商旅也不在少数。
上官荣、钟夏、苏怀正在这里等着。他们纵马上前道:“启禀县主,通过这个山口一路向北,傍晚可到达鸡鸣两省镇。明早出发,晚间就能出了这桐柏山,进入河南。”
听说明晚就能进入河南,大家都很兴奋。
钟夏有些担心道:“县主,我们遇到了好几个商队由鸡鸣两省镇而来,说是其中的北镇奉命,强行征收了他们的车、马、货,还打伤了人。那鸡鸣两省镇该不会对我们下手吧?要不,我们换一个山口走?”
苏怀着急地道:“之前从没听说这些山口被设卡征收啊!怪道南阳地动后好多天,都没有赈济的车马和粮食进去!”
苏澜听了,眉头紧锁。她想起江夏知府俞滨大人的话。江夏的车队和他的族侄被强行征收,是在九肠山口被打劫了。现在,鸡鸣两省镇也出现了商旅被强行征收的事情,这说明,桐柏山通往南阳的山口要道全部被设了卡。选择任何山口,都免不了被征收的命运,躲是躲不掉的。
苏澜沉吟了一下:“都到这里了,怎么着,我们都要闯一闯,看看这小镇有什么魔力。”
上官荣又道:“我已经安排了三个客栈。”
苏澜点点头。说话间,车队进了山口,由南往北而去。山道崎岖狭窄,众人都打起十二分小心。
刚入山口不一会,果然就见一些人从对面而来,十几个人都是步行,狼狈不堪,慌乱憔悴,还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伤者。
杀四上前打听,说是从岳州来的商队,带着粮食、草药,一是赈灾,二是赚钱。不料车、马、货全部被北镇“征收”,还有人被打伤了,他们赶着送伤员出山口寻郎中。
苏澜愤懑不平。道路设卡,征收货物,这对于灾区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三个月了,朝廷为什么不管?看来局势已乱套,情况很糟糕!地动是天灾,这帮王八蛋居然敢发国难财,那就是人祸!该死!
酉时初,他们出了瓮子山,到达了桐柏山腹地这个如雷贯耳的鸡鸣两省镇。
此刻,落日余晖洒在小镇上,炊烟袅袅,林静鸟归,显得安静祥和。也有车马商队匆匆而过,说出小镇的忙碌和繁华。
这座小镇很有意思,坐落在桐柏山腹地,在南北走向的瓮子山中间。镇北属于河南,镇南属于湖广,玉溪河把小镇分成一南一北。实际上,玉溪河就是省界,中间有玉溪青石桥沟通南北。还真是应了鸡鸣两省的景。
苏澜思忖,北镇没收车、马、货,也就是说是地动灾区自己在自杀作妖?还真是不知道死活!
因为小镇不大,商队又多,上官荣只得找了三个客栈,两个在镇南,一个在镇北。换句话说,绝大部分人将宿在湖广,小部分人将宿在河南。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苏澜将大部分人马,包括苏怡姑姑和弟弟苏源等孩子们都留在了镇南的两个客栈。苏澜则带着常乐、甘甜、杀四、覃龙、覃虎、夏松、夏柏,还有上官荣和钟夏、苏怀,还有全园的二十个护卫,赶着二十辆马车的货物,去了北镇。
他们入住的客栈名叫“山间居”,是一个背靠大山,面对玉溪河的“凹”字形的院子。凹底在北,大门朝南向河,东西也有两排住房。客栈比较破旧,但是胜在院子大,房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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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他们占据了靠北的凹底的那一排十来间房子。东、西两排房子已经住满了人,里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东面那排房子有人正在大声吵嚷什么。
苏澜他们住下。杀四出去打探消息,钟夏和苏怀去厨房催办吃食和热水,甘甜服侍苏澜洗漱,覃龙、覃虎、夏松、夏柏看守那二十辆马车,常乐一个人则在四周巡视。
东面那排房间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有一个青年霸道地道:“你们住多长时间都没用,车、马、货我们全部征收了,征收的费用已经给你们了!明早你们必须结了房钱,离开这个客栈,否则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有个年轻人文绉绉地道:“你们还讲不讲理?凭什么你们想征收就征收,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都是你们说了算?!我们几辆大车,你们只给了五两银子,连买一辆大车的钱都不够,还别说我们购买的粮食、草药和衣物的钱!而且我们是远道从江夏而来,路费、人力、马匹费用还没算!再说,你们在这里征收了,我们南阳老家的亲人照样饿了没饭吃,生病没药喝,冷了没衣穿,还是死路一条,你们还讲不讲理?!”
听到“江夏府”这几个字,苏澜格外注意。她一示意,甘甜就出去了。
继续听。先前那个霸道的青年傲慢、狷狂道:“你们应该感谢我们!之前我们还是平价征收,给你们征收费用了。明日起,就是无偿征收,一文不给!”
那文绉绉的青年气愤地道:“这么说,那我还要感谢你们了!”他忍无可忍,“我要告你们!”
霸道青年道:“邓州知府涂云大人和南阳县令贾庄大人已经下达手令,凡是经过我鸡鸣两省镇的车、马、货物全部由我们平价征收,统一调配,赈灾救灾!明天起就是无偿征收!你若不服,只管去邓州和南阳找涂云知府和贾庄县令告状去!不过,我提醒你啊,小心因破坏地动救灾而被两位大人砍了脑袋!”
那文绉绉的青年有点吓住了,嗓门立刻低了八度,弱弱地继续道:“我们已经在九肠山口被征收一次了,这次转道瓮子山,不料还要被征收,你们也太不讲理了!”
咦,征收了两次?又是来自江夏府,难道他们就是江夏知府俞滨的族侄俞壬的车队?
还有,听话听音,这作妖的,就是邓州知府涂云和南阳县令贾庄了?
果然,那人继续文绉绉地哀求道:“向公子,我是江夏知府俞滨大人的侄儿,我叫俞壬,请你看在我叔叔的面子,放过我们这一回!我们一定会在俞滨大人面前替你美言!”
“我倒是想听俞滨大人美言,可是,不仅隔了两府,更是隔了两省!我们没福气听俞滨大人的美言!”那家伙桀骜不驯地道,“再说,一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俞滨大人的侄儿,二来,你便是俞滨大人的侄儿也没用,我们只看涂云大人和贾庄大人的手令!没有这两位大人的手令,便是皇上来了,他的车马、货物,我向驹一句话,说征收也得征收!”
苏澜听了,冷冷一笑。还真是狂得没了边!
俞壬带着哭音哀求道:“向公子,求您了,放过我们一回,我给你立长生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