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这才住了手,白鹭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知道嘛,姑娘说到一半,就被彩凤姐姐打断了,后头大伙都被赶了出去,彩凤姐姐又最是嘴巴严,哪个能知晓姑娘跟彩凤姐姐说了什么?”
喜鹊瞧她一眼,见她神情坦荡,谅来也没说谎,又伸手去帮她揉了揉被掐的手臂:“你这丫头说话大喘气,也不怕闪舌头。”
白鹭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道:“哎,自打姑娘脸上起了东西,脾气越发坏了,房里连个镜子都不能有。”
白鹭正说着,又有人插了句嘴,两人朝她看去。
便见着是吴嬷嬷家的女儿,本名吴月,但到了院子里,又抽了个禽鸟之名,叫麻雀。
小麻雀脸圆溜溜的,像个喜气的团子。
然而眼下这喜团儿亦是采愁云惨淡的模样:“是啊,昨儿个我给姑娘端了洗脸的银盆,姑娘瞧见了水中的倒影,便把银盆给掀翻了,又哭又闹了半响才消停。”
白鹭叹了口气:“若是姑娘的脸一直不好,恐怕日后更难伺候了。”
屋里那姑娘自打容颜有损,就再不肯出来见人,以往还时不时出去走走,逛逛花园,现下却是终日躲在屋子里。
若是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她还不愿去瞧府内的大夫,生怕他们给侯爷透了消息,如今用的药,都是之前治疹子留下的那些。
而且还不许屋子里有任何能照出她如今容颜的东西,镜子也好,精美得能映出人面的白釉瓷盘也好,统统被摔了个干净,如今甚至连水中倒影都不能有了。
喜鹊道:“不是还有彩凤姐姐在么?她总是能劝一劝姑娘。”
白鹭听了,又是嗟叹:“如今姑娘心里疑虑颇多,就是彩凤姐姐都没少遭到训斥,倒是杜鹃姐姐不知怎么又入了姑娘的眼,风水轮流转,我这小鞋怕是穿不完了。”
她跟杜鹃属于竞争关系,加上杜鹃之前狐假虎威害得她受了罚,两人之间多少有些不对付。
麻雀想的比白鹭多,她本就是因着爹娘听说东院日子好过,所以才使银子送进来的丫鬟,既花了银子,哪里有不想回本的理?
于是麻雀忧心道:“也不知姑娘这容貌能不能好,若是真毁了容颜,治不好了,侯爷也就心疼个一会,日后有了新人,咱们院子里的人,可怎么办才好?”
她这担忧,也是东院里所有伺候的下人的担忧。
东院这边日子舒服,是全仰仗着侯爷宠爱院内那姑娘,连带着也待见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若是姑娘失了宠,她们这些人难道还能的得了好?
喜鹊正想劝慰两句,就听见彩凤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去干活,围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见彩凤来了,不敢再多话,只叫了声姐姐,行完礼,就被彩凤指挥着各自分散做活去了。
彩凤看着她们的背影,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然听到了喜鹊她们的对话,自打姑娘容色有损,院子里的人心都浮躁了起来,人人皆是一副有今日没来日的模样。
姑娘如今更是终日抑郁不安,只差以泪洗面。
而侯爷那里,也不知能瞒住多久,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