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写了忠贞节烈的匾额。”
晏景凤眸微敛:“若夫人知晓,定是开心得很,女子守贞要守够二十年,才能有一方贞节牌坊,我不过守了七年,便得了陛下亲笔的匾额,岂不算是有幸?”
“你是真觉得有幸?”
刘广陵仔细观察他神情:“若真觉得有幸,那我可就要撺掇他,下令让你把那匾额挂侯府门口了。”
晏景:“……”
刘广陵缩了缩脖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顶着晏景不大和善的视线,刘广陵脚底抹油般逃窜而出。
待他人走了,晏景才坐回椅上,垂首看着桌案上的文书,神思飘散。
李恒做法虽过,但晏景多少知他用意。
他原本是要让他早放下往事,府里总需要女主人操持,但见晏景实在逆反,半是生气,半是顺他的意,索性给他造了个贞夫匾额。
陛下钦定的忠贞节烈,哪家敢再来说亲赠妾,那就是打陛下的脸,若晏景自个儿打脸,日后李恒也能抓着这件事笑话他,转头去跟先帝的左昭仪,也就是他如今的贵妃卖好……
晏景想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此时没人在看,他倒自在了些,不必强忍,只是惊到了外头守门的书墨。
书墨听见书房内撕心裂肺的咳声,眉头紧皱。
这不是侯爷第一次咳成这般,自打夫人去世,或许是因着宫内起火,侯爷入内被呛了许久,又被一箭射穿肩背,诸多缘由,难免便染了咳疾,再难治愈。
起初只是偶尔干咳几声,后来变为了时常,再后来,便如同今日这般,像是要将肺都咳倒出来。
府医们皆来瞧过,都说不出这咳嗽的缘由,就连宫里的太医也诊不出来,既不知缘由,那也就无从治起,只好开了几方医治郁结的药,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
——“心病还需心药医。”
好在侯府药房煎药处常备着枇杷梨浆,御医开的汤药也煎在瓮上,书墨听到咳声便让婢女去取,等东西送到,立即进了书房,将其端到晏景面前。
书墨关心道:“望侯爷爱惜身体,看在小世子的份上,喝下药吧。”
晏景没答,看着手上的帕子稍稍怔愣。
书墨不动声色的顺着他目光看去,刹时瞪大了眼。
只见那帕子上泛着点点晕散的猩红,像极了雪地里零落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