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神识探入储物手镯之中,将里面所有库存的酒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没了。
她曾经捕杀过一头作恶的魇兽,并将它炼化成了一缕精粹,随手丢进了一壶酒里,只在酒壶底下涂了一笔朱砂,以作区分。
现在,这壶特制的酒,没了。
她抱着被子猛地坐起身来,像卡带的老式放映机一样,一帧一帧地将搭在胸口的薄被拉开了些许。
无论是不着寸缕的胸口,还是薄被掩盖下的床单上,都散落着些许明显属于某种鸟类的纯白色绒羽。
她机械地捻起一片,凑近眼前,陷入沉思——
研究中心所有团队成员的详细资料她都有过目,第二形态是禽类的,好像只有... ...
该、该不会?!... ...
"清清,你醒了!"
起居室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阖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端着托盘的身长玉立的人影。
食物的清香缓缓飘来。
"我按照古籍上的食谱为你做了一些米粥和小菜,酒后适合进食一些清淡的食物,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
瑜清婉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半晌没能吐出一句利索的话来。
鹤予之的长发罕见地没有梳理妥当,只用一根发绳系在脑后,优雅贵气中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当属他身上的袍子。
瑜清婉依旧清楚地记得它一天前崭新、华丽的模样,如今却是与鬼火少年们钟爱的废土风破洞装如出一辙——
胸襟前几乎已经被撕成了碎布条,即使他已经用腰带牢牢打了数个结,但仍无法完全遮住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在碎布条无法遮盖的裸露皮肤上,遍布着泛红的可疑印记,以及尚有些渗血的抓痕。
袍子的主人越是遮遮掩掩,这些痕迹就越是欲盖弥彰。
"衣、衣服、没有备用的... ..."
也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鹤予之有些手足无措,但因为双手被托盘占据,就算他想整理一下衣襟,也无法空出手来,连耳尖都泛起了一丝明显的粉意。
老天奶啊!
晴天霹雳!
惊涛骇浪!
骇人听闻!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酒后乱X就算了!
竟然还给孩子糟蹋成了这幅鬼样子!!!
她简直臭不要脸!伤心病狂!!禽兽不如!!!
瑜清婉抓过搭在旁边小沙发上的睡袍披在身上,从床上一跃而起,三下五除二将腰带系了个死结。
短短几息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现在,这个,我们,我俩吧,事已至此,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结婚?”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说法像是有些不情不愿。
犯下大错的可是她自己!
她连忙找补到:“当然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当做无事——”
鹤予之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瞧着她:“我愿意!”
“诶?”没想到对方如此好商好量,瑜清婉愣了一瞬立即应下,“那好,我这就去觐见皇帝陛下,婚礼全部按照你的喜好来。虽然... ...是个意外,但我必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拿错了酒的是她,下手没轻没重的也是她,怎么看都是她理亏,这些琐事合该她上心操办。
“我将这间休息室的权限开放给你,你就在这里休息,我找人送衣物过来。”
瑜清婉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随着休息室的金属大门无声地合拢,室内很快重归寂静,暧昧的氛围也渐渐消散平息。
鹤予之默不作声地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随后在她刚刚躺过的那一侧床边坐下。
他将托盘放在床边柜上,拿起小碗,那里面盛着温度恰好适宜入口的米粥。
小主,
他一勺一勺,将米粥吃得见底后,又将那一小碟青翠欲滴的小菜也全部吃掉。
将碗筷放回原处,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向后仰倒而去。
他陷入了团成一团的柔软被子之中,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里遗留着的她的体温。
随后,他翻过身,一头埋在被团里。
突然丧失的视觉让他的触感变得更加敏锐。
鹤予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许久,直到肺部传来针扎般的疼痛,在濒临窒息的边缘,他方才恋恋不舍地将这口气息吐出。
柔软的、馨香的、甜美的... ...
好像在她的怀抱之中呢。
他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身下的被子,忽而勾起了唇角。
也许是他千杯不醉的酒量,也许是他早年惯于维系皇室体面的经验,也许是他因她而刻意研究的古华夏文化... ...
他比她更早意识到那个世界的违和之处,也很快由蛛丝马迹之中验证出,那不过是由她的记忆编织而成的虚假幻境。
更是比她更早从美妙的幻境之中苏醒过来,不仅藏好了那大半壶“奇特”的酒,更是做了良多布置... ...
在幻境中,他可以摸索着那个世界的规则,步步为营让她主动来到他的怀中。
在现实中,他同样可以。
袍子,他自己撕的。
吻痕,他自己掐的。
抓痕,亦是出自他之手。
和他愚蠢的父亲不同,那些可笑的身份、矜持、尊严... ...于他而言,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但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谎言?
现实?
一个手法足够高明的织网者,即使是以谎言为丝,也能够编织出他想要的现实。
他的夙愿、他的爱意,终将得到回应。
他早就看准了她的心软和温柔,他会将这一点利用到极致,让她心甘情愿地停留在他的身边。
至于过程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么。
很快,室内响起了他无比餍足的喃呢——
“清清... ...清清... ...”
“我爱你,只爱你... ...”
“你是我的... ...”
“你是我一个人的!... ...”
... ...
---乌冬的九字箴言小剧场---
数日前。
因着足够机灵,手下的小弟众多,多年来混迹御兽门蹭吃蹭喝的乌冬,这日从少族长处领了个"机密任务",自觉被委以重任的他领着一众小弟——左不过是些山雀精、彩雉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灵鹤族的地界儿。
"我不明白,老大。"小弟一号低声道,"就算少族长的计划可行,那位仙子若是非要让他一直保持原型,岂不是竹篮打水... ..."
"慎言!"
乌冬果断一个大逼兜糊过去,成功截住了小弟的话头。
他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四下里并无外人,方才放手咬牙道:"这次的任务是最高机密!想想那些忤逆少族长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若是走漏了风声,坏了少族长的好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小弟一号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忙不迭地用还未完全退去蓝绿色羽毛的手一把捂住了嘴。
乌冬满意地点点头,眼珠子一转,笑了:"你说这事儿嘛,又有何难?你老大我今天就教你个乖,什么叫做随机应变九字箴言——"
他拖长了尾音卖关子,待一干小弟们将他团团围住,向他投来求知若渴的眼神,方才慢悠悠道:"所谓'她不问,你不说,她一问,你惊讶',这一招向来无往不利,我可不轻易传人,孩儿们,可要好好听,好好学!"
小弟们纷纷闻言恍然大悟,对他更是心悦诚服,成功装了一波大的,收获无数崇拜的乌冬对于接下来的任务胜券在握,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了各小弟的NPC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