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时,李琦无奈又无语地蹲到她面前,抽了几张纸巾糊在她脸上:“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江月抢过纸巾,猛得擦了一把脸,随后爬起来就要下楼走人。
李琦看她一言不发又脚下晃荡的样子,扯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扯到炉火旁,塞到椅子上。
沈江月甩开他的胳膊气恼道:“我跟你不是这种可以坐下来一起喝茶的关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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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茶。
“是是是,我是小三的私生子,你是正统的沈家大小姐,我没资格跟你一起喝茶,所以你喝,我不喝。”李琦学着她的语气絮絮叨叨。
沈江月觉得他这语气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想把杯子甩到一旁,然而她冻僵了的手却有点舍不得这难得的温暖,一时间抱着杯子不动了。
当李琦把毯子甩到她身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已经冻僵了,四肢现在才伴随着阵痛,逐渐恢复知觉。
李琦隔着炉火打量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有些无奈道:“我只是去你家吃个饭,不至于生什么大气吧?你是要把自己冻死在我的画廊门口,好把我陷害成杀人凶手吗?”
沈江月翻了白眼,不爽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那是我们家,也早就知道那个在湖边教你画画的女人是我妈,是不是?”
李琦压根也没想瞒着她,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是,我都知道。”
他是在大二那年,遇到那个女人的,直觉告诉他,大概不是偶遇,那女人虽然伪装了一副和善的态度,眼中的算计和精明却是藏不住的。他起初也好奇她的身份,如果说是老师,穿着打扮也太过华贵,可年逾四十的年纪,他又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能。
直到她在他面前,画了一张画。
每一笔都是沈江月的影子。
画不会骗人,画像指纹一样充满个人独特的印记。
李琦凭着她的画,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但他没有说破,仍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好奇她这样的身份接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饶有兴致地教他画画,一教教了三年,直到他毕业。
李琦在她身上看到了沈江月毒舌的根源,同时也看到了她在教人画画时偶尔流露出的愉悦,就在他疑惑,难道她真的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单纯的教自己画画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地址,向发出了邀请。
一顿晚饭。
看到那个地址的瞬间,李琦便想起了年幼时那道难以逾越的铁栅栏。
他想去看看。
沈江月听着他的回答,眼神再度变得冰冷:“骗子,嘴上说着会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却像苍蝇一样绕来绕去,见缝就上,恶心,讨厌。”
李琦蹙眉:“你们沈家这家教怎么若有似无的?”
沈江月冷哼一声,撇过脸。
李琦见状,盯着炉火思考了一会,还是试着开了口:“其实我没有想再打扰你们的,我,我只是想见见你爸爸,我很好奇,虽然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可我有时候,还是会好奇,既然,既然从我出生起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露过面,那就是从来不想有我这个孩子,如果他不期望我出生,为什么还要跟我妈一起,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他不知道沈江月会不会理解他,按她以往的态度,她大概会骂他吧,所以李琦盯着炉火没有抬头。
半晌,耳边响起沈江月略带冷意的声音。
“他不见你,是因为他死了。”
李琦错愕的抬起头。
沈江月啜了一口茶,叹气道:“虽然我也记不清了,但按时间来算,葬礼大概是你出生的时候举办的。所以,你的这些疑问,我也不知道答案,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她语气平淡的叙述着,却让李琦呆愣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
又半晌,他低垂着脑袋,笑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妈恨了半辈子的人,他纠结了好多年的人,早已经是黄土一抔了。
世界的轮回与因果,是多么让人难以琢磨。
“果然,花心的渣男没有好下场。”李琦发出勉强的感慨。
沈江月看了他一眼:“也是你爸,这么骂?”
“没骂,陈述事实而已。”李琦说着,掏出手机,一阵操作后,把屏幕转向她:“喏,你妈,我拉黑了,以后不会再去你家吃饭了,别再揍我了。”
沈江月想着她妈满脸严肃地跟李琦互扫好友的样子,只觉得那画面有些滑稽了,又被他这拉黑操作略微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