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羽青睡熟,郎之涣深觉疲惫,开门出去,准备好好睡一觉。
小主,
然而,他一开门,便迎上了黄医老毕恭毕敬的礼数。
“郎神医,学生黄为生……”
原本这么七十多岁拜四十多岁的人十分有违长幼纲常,但郎之涣却是毫不客气的对着黄医老一顿数落,
“行医虽然是治病救人,但是太过谨慎怕出错,太过循规蹈矩,能有什么作为?你心中有药,心中有尺,胆大心细,才是正理。若我不来,我家丫头岂不是要活活疼死?”
黄医老赶忙惭愧的低下头,恭谨的说道,“学生无用,一辈子按部就班,就怕砸了我祖上五代的招牌。夫人所受磨难,皆是因为我医术不精,惭愧,汗颜……”
郎之涣看他一把年纪,还如此谦卑,刚才憋得一肚子怒火也消的差不多了,摆了摆手,说道,“算了,青丫头自有我照看,你回去吧。”
那黄医老好似还没听够‘医泽’教诲,搓了搓手,颤颤巍巍的问道,
“学生听夫人说,您着过许多本医学药典,学生惶恐,不知可否……”
郎之涣此时才想起背着的包袱还扔在院门口,走了过去捡起来,往里掏了几下,掏出来三本看起来破旧泛黄的书,塞到了黄医老的手里,说道,
“这都是我想让青丫头学的,就带了这三本,以后有机会,再拿别的给你看。”
说罢,郎之涣把包袱往身上一挂,急匆匆往院门外走去。
黄医老双手捧着几本书,望着郎之涣的背影,喃喃道,
“原来大家,从来不吝啬这种学理分享。这份气度,我一生都不能比。汗颜,汗颜呐!”
霍紫嫣找人把莫云贵送回了他的祥和殿,就着两个聋哑小厮,一日两餐,喂给他吃,另又从白薇殿寻个几个修为尚可的弟子看守。
“莫长老贴身的弟子一律杖杀,其余的打发掉,不要让他死了。我就要让他看着,看着他痛恨的紫月门如何屹立不倒,看着他痛恨的人如何喜笑和乐……”霍紫嫣盯着莫云贵的眼睛恨恨的说道。
莫云贵瘫在躺椅上,眼睛吃力的转了转,房门一关,隔绝掉了唯一的光线。
羽青自生产后,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使劲的睡着。
只有到饭食的时候才会起来,她吃的很多也很快,每日抱着羽希发一会儿呆,又会躺下继续睡。
吃了郎之涣开的调理之方,加上吸来的灵力,她的身体恢复的极快,就这样不辨昼夜的过了十几日。
这一日,她支开了霜蕤轩一众伺候的人,起身悄悄的来到了门口。
桌子上有她留下的一封信,她不舍的想了下女儿,最终毅然决然的拿起云巫伞往外走去。
院子里,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着酒。
“以前总听紫月寒说,江南的梨花白好喝,入口清爽,味甘香醇,这几日我喝着确实不错。”
羽青心虚的走了过来,“郎伯……我……”
郎之涣抬起微醺的眼睛,看了会羽青,问道,“丫头,你还在坐月子呢!抛下孩子,你舍得吗?”
羽青眼里有些动容,可还是伸出手握了握郎之涣的胳膊,说道,
“紫月门内奸已除,羽希……有你跟紫嫣,我很放心。如今时值六月,我身子已经无甚大碍。可是,我必须去……无法手刃仇敌……无法为母亲师父报仇……此生难安……郎伯……你是懂我的对吗?”
郎之涣眼含泪花低下头叹了口气,“郎伯知道从来都拦不住你。你……去吧,羽希我一定照看好。平安回来,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母亲了,你必然不想羽希再承受你曾承受的痛苦……”
羽青的手颤了一下,接过郎之涣递过来的几瓶药,忍不住上前来抱了一下老头子,含着泪转身,往外走去。
紫月寒率众弟子往北而去,已经快到越津地界,中途已经碰见了几批零散的尸魃。
此时他坐在车里,拿着一封信,眼里的泪忍不住往下掉。
坐在一旁的丰昊看他神情,心下了然,举了举酒杯说道,
“是不是……做父亲了?”
紫月寒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女儿出生了……”
紫月寒反复的搓着那张信笺,说道,“这孩子怎地这般着急,嫣儿说青儿疼了整整一天一夜,若没有郎神医估计还要遭些罪,都是我不好……我不能陪她生产……也不能看着我们的女儿降世……”
紫月寒说着擦掉了眼角的泪,又抬头看向丰昊,“我舅舅的事,你们怎么能瞒着我?若非因为这件事,也不会……”
丰昊尴尬的笑了笑,“是嫂子坚持,你也知道,我一直有愧于她。那石玉不是威胁,只是没想到竟是你那‘好舅舅’……人畜无害,细推极恐啊……”
丰昊看向窗外,越津城不远处黑紫雾气弥漫,又一批行尸走肉慢慢的冒出来。他提着剑走到车门处,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但是羽希来的正是时候,也许这孩子的降世,是昭示这乾坤的扭转,她踏破晓而来,乘希望而来,我们就是辟这盛世的刀尖,斩邪魔,定天下!”
说罢,丰昊下车踏地疾行,幽蓝的剑光一闪,冲着前面奔跑的最凶猛的尸魃斩去。
丰昊一柄剑使得行云流水,幽蓝的剑光在尸魃群里上下挥舞。
只是那些尸魃砍倒又会爬起来,越靠近上京,这些尸魃周身的煞气就越重,越来越难缠。
正当一个尸魃从丰昊背后狰狞着扑过来的时候,一道羽箭飞来,射穿了它的头颅。
丰昊抬头看着站在车顶手执飞羽弓瞄着尸群的紫月寒,会心的笑了。
有些情义哪怕经过那么多年的误解,可是谁的心里都不曾怀疑过,而如今最大的欣慰就是,他们还是兄弟,还在一起,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