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峪是太子的人,那在中间章恒又起了多大的作用呢?也是先帝的手笔吗?
短暂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章恒自嘲地笑了笑,“瞒不住你。老夫是被先帝安排在陛下身边的。将南山月塞给你,的确是陛下要做。但若没有先帝默许,陛下不会硬塞。倘若当初你怎么都不愿意,先帝大约会直接下一道圣旨赐婚,令你无从拒绝。”
“锦羡,你太过优秀。无论是先帝,还是曾经的太子,不得不忌惮你。你来了东庆便忘了,忘了当初的北宁陈皇后因何要将你送至西祁。”
说到这,章恒顿了顿,显然不愿意再提那些往事。
“老夫授你最后一课,懂得藏起锋芒,才能在云诡波谲的棋盘中活到最后。你是棋子,但谁说棋子不能左右棋局?”
话音落下,章恒只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韩宥安登基,朝中大部旧势会被他慢慢肃清。章恒选择在此时辞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照韩宥安并未挽留的态度来看,想必,他已然察觉到他的老师一直在替先帝做事。
他没有下狠手,便是念着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师生情罢了。
马车渐行渐远,萧锦羡对着章恒的方向,鞠下挺直的脊背,“多谢老师教诲。”
萧锦羡离宫后,骑着凌云在西山跑了很久。
脑海中的每一帧旧事都与耳畔呼啸的狂风一起,通通越抛越远。直至城外青山薄暮,陌上烟尘四起。
平淡的农家,有一对普通的夫妇正在烧火做饭。
妻子面上盈着浅浅的笑,丈夫在旁打着下手。而他们的孩子,与羊圈旁的大黄狗玩得不亦乐乎。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萧锦羡忽而就笑了。
马腹一夹,打道回府,他心爱的女子也在等他。
他从来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韩宥安知他身份,必不会容他。而他提出北伐以换生路,韩宥安亦会拿温念之作挟。
北宁要伐,娇妻也要。她是软肋,也是铠甲。
韩宥安的话不会影响他,他不会束手束脚。同样,他知温念之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