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实打算用这个枪牌撸子,送给惊蛰一个惊喜。
想起惊蛰,韩老实有些恶趣味的摸了摸鼻子:既然惊蛰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那么该叫自己的祖太爷什么呢?
祖祖祖太爷?
按照从上往下的辈分,分别是儿子、孙子、曾孙、玄孙、来孙、晜孙、仍孙。那么,韩长发绝对不会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一个仍孙——虽不是亲的。
更不会想到,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同父异母兄弟,而是孙子的孙子——来孙……
此时已经是快要下午两点,鞭花声一响:驾驾——轱碌碌碌,大马车赶出了柳树沟屯,车上坐着的一家子忍不住回望乡梓。
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一切,都是那么的难舍——这里,是他们的家啊!
不到万不得已的份上,谁又会想要抛家舍业呢?
货离乡贵,人离乡贱。闯关东已经是一次心灵上的巨大创伤,没想到好不容易在此扎根之后,还要再遭二茬罪。
屯子里的人也知道是老韩家摊上大事了,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招手告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是什么世道!
双马驾辕的大车赶上了大道之后,开始先往东走,等走出五里地之后再向北,去往龙湾县的方向。
韩老实一直跟着大车送出去二十里地,眼看着就要出了奉天省地界,这才放心。以两匹大马的脚力,天黑之前绝对能再走出去四十里地,正好到烧锅营子打尖住店,休整一晚,第二天中午之前就能到龙湾县城。
临别之前,韩老实一股脑的把身上带的金票、吉官帖,乃至羌帖,都掏了出来,大约能折合一万多块现大洋,属实是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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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韩老实看来,这其实不算多,毕竟别人给祖宗送钱的单位都是万亿起步……
不过韩老实送出来的虽然不是万亿起步,但也足够把韩连发惊得目瞪口呆:没看出来,这个亲兄弟不但杀伐骁勇,竟然还这么趁钱!
要知道韩家纸坊一年的纯进项折算起来,也不过区区三百多块现大洋而已。就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富户,比庄稼院人家强多了,要不怎么说手艺人呢。
普通庄稼院人家,即便是自耕农,每年收入折算五十块现大洋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韩连发是想要拒绝的,毕竟有手有脚的,而且也还有些积蓄,到哪总归都不会饿到。
但韩老实一把抓住,哪里肯放,必须收下。
这更加坐实了同父异母亲兄弟的世纪大猜想。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收着吧……
韩老实又嘱咐他们不要爱惜牲口的脚力,尽快赶到烧锅营子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最好是跟着其他大车凑在一起出发,中午就能抵达龙湾县城,注意隐姓埋名,不要说姓韩。
祖太爷韩连发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连连答应。
一直目送大马车走远,韩老实这才拨转马头往回走。
这下可好,如惊蛰所担心的那样:钱,真的是造巴没了!
就这么空着爪子回去?那可不行!
所以,这老刘家是非去不可了。
而且,经过刚才这一路交谈,韩老实才知道老刘家与怀德韩家的渊源,也终于明白了怀德韩家为何会掺和进来。
此时,他韩老实与怀德韩家结下来的仇,已经不仅限于韩家四少爷了。
而且还是无可化解,你死我活的那种。
要不是今天下午韩老实心血来潮,来到老家柳树沟屯溜达了一圈,后果实在是无法想象。
比刨祖坟还严重,这是刨祖人哪,谁见过呀!
能忍?
韩老实打马如飞,再一想到老祖宗、少祖宗坐在大车上对家园的不舍与眷恋,他差点咬碎了满口钢牙,自言自语道:
“都踏马的给我等着嗷,蓝线紫不给你们挨个扯出来喂狗,我韩老实就是吃草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