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公主到来之前,程颂安还是先去看了一眼崔元卿,床上的人这次似乎是真的耗尽了力气。
她很少见到这样脆弱的崔元卿,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崔元卿的时候,想起薛庭蓉,想起这场孽缘开始的时候。
回忆开始拨云见日。
那天不过是程颂安以为的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带着海棠照例去陆家家学里找了陆轻山,帮着他逃了出来,三个人自以为将跟着的护卫甩开,开始这一天的冒险。
他们的行程基本上都是出于孩童的临时起意,并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
三个人在街上各自吃了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繁华的街心,程颂安的嘴上、手上都沾了些糖浆,黏腻的紧,让她浑身不舒服,想找个地方先洗洗手。
程颂安四下里看了看,此处僻静,并没有洗手的地方,忽而一阵读书声传入耳朵,她恍然道:“呀,是蒙正学堂,咱们进去瞧瞧这个周夫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蒙正学堂是当地有名的启蒙书院,夫子是前任内阁次辅周是继,如今致仕归乡,办了这间学堂,单凭他能从朝堂更替中全身而退,就足够说明此人的本领,因此官宦世家的子弟多送到这里来开蒙读书,得他指点一二。
陆轻山一听,眉头就皱成一团,他本就不好读书,今日好容易逃出家学,让他跟着去学堂,他是一万个不同意,更何况是间启蒙的书院,他自身没多大,却还嫌弃里面都是毛孩子,因此有些不愿。
他不满地道:“我不去瞧他,那劳什子糖葫芦齁甜,咱们去吃杯茶去。”
最近的茶楼走过去也得花一盏茶的功夫,程颂安望了望来路,垂首道:“我进去洗洗手。”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还需要去趟茅房。
陆轻山不耐地道:“那茶楼何尝不能洗手,偏你娇气,手上脏一会儿都忍不了。”
程颂安哪里肯受他的奚落,当即道:“我今日偏要娇气,你若不耐烦,趁早回去,我才不稀得跟你一起玩。”
陆轻山也正少年心性,见她每每要压自己一头,不由得也有些气:“好好好,你自去吧,咱们各走各的。”
说完赌气就要走。
海棠连忙拉住:“九少爷,咱们三个一起出来的,你自己走了算怎么回事?”
陆轻山哼了一声,有了这个台阶,他也顺势道:“前面茶楼今日说的书是封神演义,程云黛,你若还想听,就赶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