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的衣柜是小小的匣子。
而那些小小的匣子,都是黑漆漆的棺材。
无头无尾的,沈要忽然就觉得,梁延这个地方选得很好。
足够填满两个人的棺材,也算让他与萧子窈死同穴了一回,一滴酒也没喝却满身酒气的两个人,交颈缠吻,又怎么不算交杯。
那感觉就好像,吞珍珠自尽。
所以,结束的时候,他便如此说道:“六小姐,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上,你可不可以消消气。”
朦朦胧胧的,他的手终于覆到了萧子窈的脸上去,微微的湿,眼角与嘴角都是,好可爱,像昏头昏脑的流口水的小狗,整个人都变得香喷喷得无法自拔,他也无法自拔,于是便压在她的背后,只管安安静静的抱住了她。
外面又有礼花升空。
时值仲冬,干燥伶仃的十一月,烟花开得比天气还冷,零落一瞬便消散了,好没意思的花非花,梁延没心思多看,于是说完了话便走,何金妮甚至来不及叫住他,便已经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刚才不该跪在地上的。
他微微的切齿。
很痛。一跪下来就很痛。
却不知他到底是痛到了哪里去,腿上的伤可以吃吗啡阵痛,至于别的——不清楚,也许药石难医。
是时,满座的亭台楼阁照样觥筹交错,吃酒的人都很客气,客气到假话可以张口就来,有人结婚,便对花花肠子的那个说要务实,对铁石心肠的那个说要浪漫,劝刀子嘴的人口头甜,劝豆腐心的人心水清,总之都是说好话,却没一个人说,算了,不般配,这个婚还是不要结了。
却唯独一个萧子窈同他这般说过。
他曾经生拉硬泡的拖她去约会,送西洋红色月季,不,也许应该改口叫玫瑰,又看电影,吃咖啡还有牛排,谁知,到了最后,萧子窈却只管轻声一笑,道:“算了,梁延,咱们俩就是不般配,还是不要结婚得好。”
结婚有什么好的呢。
一时之间,梁延居然有些莫名起来。
结婚不过只是退让而已,互相谦让并且很不容易的过几十年的日子,就成了,更何况,愈是不太平的乱世,做人的心眼子便愈是有九曲十八弯的难关,两个人在一起能够相安无事,恐怕是刚好凑上了彼此的曲折。
他与萧子窈凑不上那些曲折。
毕竟,萧子窈的那些曲折,分明都是他亲手所为的结果。
他于是只管一言不发的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