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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尤振武不能寐,他取出纸笔,给父亲写信,信中,他报告了西安之行,说了自己面见孙传庭,升为指挥佥事,担任西安火器厂副使之事,也说了纳征之礼,最后也再一次的提醒父亲要小心河南战场的危险,李自成势大,绝不可孤身深入,等到九月,更是要小心提防气候的变化。
---在这之前,招练新兵和自生火铳制造成功的喜讯,他已经用家书报过,父亲早已经知道了,但父亲的回信一直没有收到,不知道是军务繁忙,还是因为愤怒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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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尤振武将信交给石善刚,令他前往商洛送信,亲手交付。
随后,他和二叔、翟去病就急急去往城西关帝庙。
---今日是孙传庭离开西安,率领大军出征的日子,除了阅兵,辞别文武官员之外,他还会带着参战的各位总兵在城西关帝庙誓师。
不止是孙传庭,陕西巡抚冯师孔今日也将带兵出征,以为孙传庭的策应和偏师。
因此一大早,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往城西涌。
尤振武起的够早了,但还是晚了,街道已经被官兵封锁,不允许任何人通过,所以他并没有近到关帝庙之前,也就没有看到孙传庭誓师出征的景象,只知道除了先前的各位总兵之外,又多了甘肃总兵马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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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爌将和四川总兵秦翼明一起,跟随陕西巡抚冯师孔作为偏师。
加上宁夏总兵官抚民等人,整个西北地区可谓是精锐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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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见到孙传庭和冯师孔誓师的景象,但却看到了明盔亮甲,出征的官兵如林,刀枪剑戟在晨曦的薄雾中闪着寒光,随着一声号炮,两杆杏黄大旗在众多甲士的护卫之中,往城南而去,晨风中,一旗绣着“领兵部尚书督师三边孙”,另一面则是“右佥都御史,巡抚陕西冯”。
此外还有各色旗帜十几面,豹尾旗,五行旗,五色旗,四方神兽旗,三军司命旗,各位总兵的将旗……
参加誓师的诸位总兵皆全身披挂,骑着高头大马,刀枪如林,在各自亲兵的护卫下,从街道上走过,出了城门,兵分两路……
翟去病看的热血沸腾,尤振武却是默默。
终于,大军远去,人群也渐渐散去,但关于大军出征的议论,却是更加热烈,整整一天,西安城的百姓都在讨论剿匪之事。
或担忧或祈祷或庆幸。
为什么会庆幸?
因为十万秦军终于是出征了,孙传庭终于是走了,接下来他们不用担心孙传庭用雷霆手段征收军粮了,虽然说官府的任务肯定还在,但陕西巡抚冯师孔手段温和,不会有孙传庭的力度,更没有孙传庭的杀威。
他们或许可以安稳一段日子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关心这场将会决定大明命运的大决战,为生计奔走的小商小贩,变卖苦力的脚夫,饥肠辘辘的乞丐,形形色色的穷苦者---能否挣到明天的口粮,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明天是否还能生存,才是他们关心和在乎的。
……
尤振武也要挣,但挣的不是口粮,而是物资。
大军出征之后,他先来到陕西都司衙门,领了指挥佥事的四品官身和印信,然后前往西安火器厂赴任。
翟去病和薛金川跟随。
西安火器厂位在城南的安宁坊,占地十几亩,是为西北地区最大的兵工厂,不止制造火器,也打造甲胄兵器和厢车。所谓的厢车,就是孙传庭火车营专用,单人推行,行军时装载小佛郎机和给养,战时列车为阵,各式火器于车后施发,杀伤敌人。
尤振武原本以为,火器厂肯定很是忙碌,毕竟这里要供应整个西北以及十万秦军所需的各式火器和器械,大军在外征战,火器军器的损耗会比平日增加许多,为保证战力,后勤必须源源不断的跟上,火器的生产一刻也不能停,但不想到了火器厂才发现,这里冷清的很,十几个铁匠棚子里,除了两三个有炉火之光,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其他各处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尤振武微微惊讶。
“想不到尤佥事竟然如此年轻,如此英武,真是后生可畏,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尤振武新官上任,首先拜见自己的上司,火器厂主事赵彦亨。
赵彦亨今年五十多岁,贡士出身,现任火器厂主事,乃是正儿八经的六品文官,其隶属并不是三边总督衙门,而是大明工部。
白话讲,就是朝廷中央派到地方的技术干部。
赵彦亨自诩能力不凡,为火器大家,但不想他没有造出的自生火铳,居然让榆林边疆的一个武人千户造出来,今日见到尤振武如此年轻,还是一个黄口小儿,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此时拱手说话,表面上是赞扬,但话间的酸意却是不经意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