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吃羊肉后腿片!吃滑肉!吃吃吃!别听我喝醉了就咧嘴胡哔哔!”
魏大夫哈哈笑:“咱们最后喝团圆酒时,再敬新年吧!”
气氛松懈下来。
魏陈氏看了眼丈夫:牢骚是要发的,连牢骚都不让发,人呀,才真的是从要被逼疯掉。
其间,魏陈氏同山月道:“...等明日我们就要走,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不能赖在别人家过年的呀。”
不算突然。
在山月上堡楼之前,若非水光和魏陈氏突发患病,魏家人早就要走了。
山月目光从吃了肉、喝了两口酒,小麦色的脸上红彤彤浮现两坨粉团的水光身上掠过,垂眸用素绢帕子擦了擦唇:“待年后再走吧,过年难得找到愿意出行的驴车,过完年再回去,路上也暖和些。”
魏陈氏想了想,不再坚持,却坚决道:“那我们要按市价付赁费。”
山月并不推辞,微微颔首:“行的,都行。”
不给钱,魏家人住着也不心安。
魏陈氏松了口气:这位贺姑娘看着冷峻,却是个热心肠,待他们家尤其好。
魏陈氏面对山月,比初见时惧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亲切,笑问:“前几日您不在松江府。听庞姨娘说,您被长辈带着相看去了?相看如何?可有眼缘?”
程行郁正与魏大夫聊药,耳风捕捉到魏陈氏的发问,脸上的笑一僵,迟疑片刻后,将酒杯郑重放下。
山月虽吃不出酒的辣劲,但不意味她没有醉意。
趁着难得的尘世烟火气,她允许自己松懈半刻,回答这个与魏家人无关的问题。
山月笑笑:“尚且不知呢。许要翻过元宵,才有定论吧?”
倒不必翻过元宵。
大年初五之夜,薛府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精干的门房拿着柳枝笤帚扫雪,年轻的婢女皆五官端正,一身着红艳艳的夹袄绸缎褙子,脸上破例擦了脂粉,挂着适度喜庆的笑意繁忙进出。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千里飞雪,急促而至。
不多时,御史台正三品治中御史薛枭,靛青便服着身,撩袍翻身下马。
偏飞的衣角卷起阶下的积雪。
积雪和泥,扬天而动,只显来人旅途辛苦、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