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就是被程家使坏弄瘸的!
魏陈氏一巴掌拍到丈夫胸前:夭寿啦!大过年的,第一杯酒敬死人!
余光瞥程行龃:那程大兴再坏,也是二郎亲爹的呀!
目光里程行龃没什么反应,却瞥见山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敬程大兴,这杯酒,得喝。
烧刀子呛口,魏大夫都呲牙咧嘴地放杯子,山月却无动于衷。
魏如春豪情万丈举大拇指:“姐姐好酒量!”
山月斜勾唇角:那就等姐再给你表演个空口吃朝天椒。
第二杯酒提起,魏大夫道:“再敬二郎苍生大义、医者仁心、惺惺相惜;贺姑娘慷慨解囊,解囊相助,助...助...驻颜有术!”
魏陈氏绝望闭眼:丈夫尽力了,她知道。
魏如春继续豪情万丈举大拇指:“爹爹好文采!”
山月:?水光怎么什么都赞?也太盲目了吧?
她刚准备开口接成语,却被魏大夫最后的提酒打断。
“第三杯,敬这操蛋的世间!”
魏大夫两杯酒下肚,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我卖给程家的是好药材,程家装进袋子就说是坏药,只给我两文钱...我去求个公道,反倒被县令不分忠奸地打了十棍!第三日就被人蒙着头打断了一条腿...我不信这个邪的,跟着二郎一路告过来,却处处吃闭门羹...”
魏陈氏下意识去捂魏大夫的嘴,想了想,这不在外头,在屋子里头,四下门窗都关上的,便随他去吧。
日子过得苦的穷人,喝醉了酒,关上门骂骂官衙,不违法吧?
魏大夫拍桌板:“我十三岁跟我爹挖药,挖的药救人无数,就连县太爷的老岳丈也吃过我挖的药!穷人吃药,我要么不收钱,要么只喝他一碗粥,我没损过阴德吧!?我怎么就,怎么就瘸了呢!”
山月仰头把三杯酒陪完。
程行郁想了想也陪了三杯。
魏陈氏担忧:“这酒喝着水,后劲足,是巷尾那家自己烤的粮食酒——姑娘和二郎都饮慢些。”
魏大夫再把酒斟满:“这群官儿,坏!这群有钱人,也坏!最可恨的是,那县太爷明明是从我们村辛辛苦苦读书考出去的,家里头一穷二白,吃的是乡亲们送的鸡蛋,盖的是乡亲们赠的棉花被子,读书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念乡亲们,可等他考上了科举,当了官——和那些鼻子翻上天的官儿又有什么区别!”
小主,
江南经贸繁华,四通八达,书画教育皆昌盛热闹,面上如烈火烹油,却不知这盘根环旋如根深大树一般的江南士林早已土腐泥朽,在看不见的地方散发着恶臭。
魏大夫额头抵住酒杯,隔了半晌才打了个响嗝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