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又扯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向刘尚宫:“只有十日,尚宫功课繁重呀。”
刘尚宫微微颔首记下。
山月低头静听。
“十三道巡察御史,虽只有七品,却有纠内外百司之官邪、辨百姓千万之冤枉重责,于先帝朝,此不过为闲岗,多置年老知县于其位,无功无过至暮年...”
柳大人赋闲两年,虽将一只眼仍留在官场,手中到底没了实权。
只看不说,哪有真干过瘾?
柳大人说起官场道道来,话腔里透露出几分眷恋:“也就是薛枭在这个岗职上,把他大伯掰倒后,巡察御史这份职,才渐渐香起来。”
此时,山月说不说话已经不重要了。
柳大人沉浸在当年沉浮跌宕的实权岁月,长须微翘,面目虽平静,眼神却难掩雀跃:“三年前,十几个小丫头被塞闷在一个逼仄马车里,一路自南边运送途中,竟全员窒息而亡。”
“恰好,其中一个小丫头是一县主簿之女,被迷晕拐走,那主簿暗厢查明后,一路上报至州府,却被州府主官强压,始终不得伸张,甚至,该名主簿在家中莫名暴毙。”
“薛枭卧底牙行彻查此事,方知那州府主官的恩师,正是他的亲大伯,时任户部右侍郎的薛怀瑾,他一路查至京师,竟查出薛怀瑾另置别院中私藏十万雪花银及无数奇珍异宝的内幕,天子震怒,当即下了薛怀瑾诏狱,薛枭右迁左佥都御史查案。不过一个月,薛怀瑾却和那位主簿一样,暴毙诏狱。”
山月想起“青凤”的机制,抬眸问道:“是‘青凤’吗?”
柳大人胡须翘了翘,烟管指向山月,目光看向刘尚宫:“是只好蝶儿。”
山月抿唇。
“人牙运货,确是为‘青凤’做事,再待他查下去,‘青凤’将暴露于水上,未免夜长梦多,他只能一条白绫保全格局。”
柳大人道:“就像上回程家送错药,我柳家也必定要拿话来说,方可平事。”
柳环低头,掩藏不忿的眼神。
柳大人言归正传,继续评说薛枭:“本以为人死了,贪银充公,线索就断了,谁知那薛枭头很硬,仍继续暗查,查到了帝师、内阁次辅袁文英的头上,被圣人狠狠责骂后罢官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