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老爷太太说话时,一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
她也胡诌不出一二三来,只能支支吾吾道:“太太也没说...许是看眼缘吧?”
看眼缘?一遍、二遍、三遍地看眼缘?
若是给家中读书考试的男人请大儒,一而再、再而三地考校遴选,尚能理解。
区区一个教授家里姑娘丹青的女先生,这样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从松江府挑到苏州府,请六将设五关——这不合理。
程家到底是在筛选什么?
贺山月微微垂眸,身后的王二嬢很不高兴:“逗老子耍所!还三天五天的!我们回山塘街画假画,五天至少八钱银子!”
黄栀连连称:“小声些!您小声些!旁人不知道的,连周姑娘都不知道!”
贺山月拦住王二嬢骂人,抿唇笑了笑,随口问道:“太太只看了我与那周姑娘两个人?”
这个问题能答,黄栀忙道:“不不,有四五个人呢!”
“都是五角俱全,家中亲老尚在的?”贺山月问。
“都是松江府周边镇上的姑娘,有的家里人少,只有父母;有的家里倒是老老少少,一本子的人。”
黄栀有些后悔刚刚为了得银子,一急之下把这事告诉了贺山月。
只能转过头就岔开话题,指着垂花门外隐约可见的飞檐和高耸的朱柱:“那便是家里的书房和外厅,咱们家不能是三进院子,这处不能有实在的门,便将游廊做得很长,又用影壁隔着,您素日伐来啊,虽说有人看着,但早晨晚间要从这里的侧门运东西,人来人往烦得要死的。”
贺山月也不追问,和气地笑笑表示明白,眼睛却顺着绵延的游廊与向上延伸的壁角努力看,直到一片大色块的模糊。
到了厢房,果然是里外通间,右边的屋子还空着,许是那位周姑娘还没来,左边的连排屋子有些锁着、有些半敞开,但门砍石和窗框都很干净,一看就有人常住,多半是家里有头有脸的婆子、丫鬟独个儿的房间。
王二嬢骂骂咧咧进去收拾。
贺山月从袖兜里抹了个精巧物件递到黄栀手上。
黄栀翻手,拿余光一看。
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银蝉,触须细如丝,在空中动动弹弹,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