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都臭。
孙五爷市井里打滚这么些年,既弃了正经画画的笔,捡起了平定山塘街的刀,二流子行径用过不少,放出话来“赚钱不磕碜,但谁要是敢拿真迹开玩笑,老子要你见血!”。
诓得到画,是你的本事,但你不准毁画,特别是珍惜的古迹。
有人不信邪,又干这缺德事,还毁了幅宋代的山水,孙五爷喊了七八个人,问他,是想要大拇指,还是二拇指?
那人不敢回。
孙五爷一把砍掉了那人的右手,丢到那人怀里:“不做选择,那就都给你。”
另就是太次的画儿不行,那些神形俱无,学过两日线描,还没出师就想挣钱的,被孙五爷照价买下后就在山塘街的空地上付之一炬,烧了个精光。
“旁人看不上我们这群作假的,我们自己别看不上自己!谁又能笃定,千百年后,‘苏州片’占不了一席之地?上不了大雅之堂?!”
山塘街倒真渐渐好起来。
贺山月被孙五爷捞回去的时候,正是“过桥骨”起骨搭肉的时候,一开始就和王二嬢是搭子,干了好些年野野哗哗的活,脏的臭的香的贵的都有,能拿着蟹八件喝热陈皮黄酒吃膏蟹,也能坐在破烂竹子矮凳上喝渣都没去干净的高粱酒。
“过桥骨”庄子零散聘的工有十来人,但庄子里常用的人,统共四个。
四个人都活得跟那庄子铺面似的——门头搭清漆红木、镶绿松宝石,端一副富贵堂皇的芙蓉面,内里的瓤子却破的烂的好的坏的,什么都有,精彩极了。
孙五爷擦了好几遍手,直到指缝里没荧粉了,才道:“不应该啊,都知道祝嗣明那幅《雨余秋树图》被他们家买走的,看那程家的样子,不能是锦衣夜行的人吧?”
贺山月抿唇:“我猜,画在程家爷们的宴客厅或书房。”
程家当然不是锦衣夜行的个性,摆个不开药方不发药的义诊,都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花重金买的画,不得四下嘚瑟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