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入冬的时候,秀兰和她的哑巴妈给谢明仲和大哥明伯一人做了一身新的棉衣棉裤,等到有一天晚上,二当家的回家吃饭的时候听说兄弟明华被老叔天顺请走了;第二天晚上,大叔天祥、老叔天顺来他们家串门儿,和他们哥仨儿说起了给侄女秀兰保媒的事儿,明华打着手势告诉秀兰的哑巴妈。男方是不老屯的老叔天顺的徒弟秦顺友,那是一个好小伙子,激灵、俏皮,每次碰到他都老远就打招呼,专拣他爱听的说。这些念头都迅速地在谢明仲的脑子里闪过。
这时明仲来到了刘振东这一桌,因为这一桌上刘振东是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所以明仲按礼节便先张罗刘振东,他朝刘振东说道,“刘副队长,今儿这酒您可得喝足啰,今儿可是咱秀兰侄女大喜的日子!”
这时刘振东已经半斤65度的二锅头下了肚儿,头削(xue)微有些晕,身体略微有些飘,正是恰到好处之时,常人喝到这个份儿上也就打住不再喝了,但刘振东却是酒兴正浓之时,虽是喝酒的速度慢是下来,但话却开始多了起来。他边叫着明仲“二哥”,边让明仲给他空酒杯中斟满酒,同时他嘿嘿儿笑着给明仲倒满了一杯,然后硬塞到明仲手里。
明仲推拒道,“刘副队长,我是来给您和各位敬酒的,您怎么反过来给我倒酒,这我怎么担待的起,这也不对路子呀!不行不行,不是这么个理儿,这酒我不能喝!”
明仲已经两钟酒下肚,他开始有些兴奋,于是红脖子胀脸地到各桌让酒让菜,谁想到刘振东竟来了这么一手。
二当家的了解刘振东,一个村的又是院儿挨院儿的邻居他太知道刘振东了。这个人半斤酒下肚儿就是书记刘国成也远远地躲开,他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你下不来台的事情说出什么让你欲怒不能欲罢不休的话来。二当家的为人实在不会使花活,况且酒是“粮食精”是花钱买来的,他也舍不得糟践,于是一直脖儿吞下那钟酒,然后不管不顾地操起桌子上的碗菜“炖炸豆腐”将其中汤水喝下去,就这样他还是被呛出了眼泪。
刘振东哈哈笑着拍着明仲的肩膀说道,“我的二哥哎,我就知道你有酒量!您这岁数这体格儿,能喝就喝点儿,别搂着,给谁留着呢,是不是?”他拿眼瞧向坐在对面的国柱说道,“难道您还打算给您这俩侄子留着不成?您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吃饱喝足吃好喝好他们也高兴不是?”说得已然红了脸的二当家的连连点头称是。这时他已经开始头晕了,于是赶紧回到大哥的炕上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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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这边刘振东的眼光瞄到了邻桌的明月,便将声音提高对明月说道,“明月,看到了吧,我家大丫头淑琴老早就出门子了,我都快有外孙子了!你这秀兰侄女今儿也结婚了,你还不麻利儿地找婆家结婚嫁人?!你们三个好朋友里头你可是岁数最大哟!”
得亮妈朝他吆喝了一声,“当家的,你说的什么话?!大个儿肉丸子、半瓶子二锅头还堵不上你的嘴?!”
刘振东在喝酒的时候一般是愉悦的,面对媳妇的呵斥他只回了句,“什么话?好话!我给明月妹子提个醒儿,怎么了?你个老娘们儿懂个屁!”
明月他们这一桌客人都已经吃罢放下了筷子,虽然是女客,但那一桌子菜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众人正在饭后各自擦着嘴准备散席,刘振东恰在这时抛出了这个“提醒”,明月一听不但没恼反而“嘿嘿儿”地乐了,她虽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但她分得清楚好赖话,刘振东这话里虽然带有烈酒的成分,但却没有恶意,况且这里又是秀兰结婚的喜庆场合,她没有理由因为一句冒失的言语儿破坏了溢满了整个院子的欢喜的气氛。
这时,得亮妈对明月说道,“明月,别理他,你大哥他就是这样儿,喝点猫尿之后就嘴没把门儿的,紧着说些不着边儿的话!这不是儿,又来了!”
明月笑着回答道,“大嫂子,我没事儿!大哥喝了酒不假,但他说的是实情。淑琴、秀兰我们仨,年龄我最大,辈分我最高,如今淑琴、秀兰都有主儿了,我却还在家里守着!”说到这里明月提高了声音,似乎是对着刘振东又像是对着正欲离席的妇人们说道,“今儿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明儿是阳历年,打明儿算起,我一年之内,也把自己个儿嫁出去!”
秀兰拉着顺友正往这边儿来,闻言她快步来到明月身边,拉起明月的手说,“二姑,要是那样儿,我和顺友都替你高兴呢!”
秦顺友笑眯眯地打趣道,“您办事儿的时候,我来给您帮忙,我替您拉嫁妆,什么值钱拉什么,把好东西都嘀咕(偷偷摸摸把东西搬走)到您婆家去,好不好?!”
明月听顺友如此说,“扑哧”一声笑魇如花,秀兰轻捶了一下顺友嗔怪道,“看你,说的什么话!”顺友不答,但只是调皮如孩子般地笑了。
酒席结束,村里帮忙的妇女们开始收拾碗筷儿,刘振东一个人还坚守在那里,直到得亮妈和大儿子得全拽扶着他迈着歪斜趔趄的脚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