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会叫你在这儿自生自灭,”岑太保道,“但你我都要有个准备,事情刚掀开来,我若太冒进,且不说陆益是个什么心思,陆念是说捅人就捅人。
暂且不要硬碰硬,先稳一稳,我另外想个办法给她们找些事,叫陆念母女没空惦记你。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要叫我来办,还是要先把陆益调走,他不在京里、才好叫陆念母女吃大亏。
小主,
你切记,不要操之过急,先仔细养一养你的腿伤。
你看我这腿,就是年轻时救驾受伤没有养好,年纪大了烦得很。
你说你上年纪了,在伯父看来不也是小辈?有你年纪大的时候!”
岑太保摸着胡子、语重心长。
现在就是要稳,稳住陆益,也稳住阿妍。
至于想把陆益外调恐难以达成,他近些时日在御前不比从前,这就不用告诉阿妍了。
阿妍只要记住,他救驾有功,他有能耐办事,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这就够了!
两方也算是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岑太保背着手走出屋子去。
定西侯和阿薇留意到他,也先后出来了。
岑太保揣着手,无奈地与定西侯道:“事出突然,孩子心里再有气,也不该动刀子。”
定西侯闻言走上前去:“照这么说来,岑氏对您承认了她毒害白氏?”
“她在气头上,气头上的话又哪能全信了?”岑太保叹了一声,“当然,老夫也不是说完全不信她那些浑话,但说实在的,突然间告诉老夫、老夫的侄女儿手上有两条人命,老夫也发懵呢!
你要个交代是在情理之中,但给老夫一点缓神的时间,这事情化小了说不过去,往大的去又实在……
侯爷你也知道,圣上近来烦心,年前就别再叫他不痛快了,等年后我们得一个论调出来。
眼瞅着过年,我不想被人当年节里的谈资,侯爷肯定也不想吧?”
定西侯一脸为难又心烦,转头看阿薇。
阿薇直直看着岑太保,扔下“缓兵之计”四个字,抬步往岑氏屋子里去了。
迎面,太保夫人从里头出来。
岑太保便道:“我们先回城了。”
定西侯送他们出去。
另一厢。
阿薇不远不近站在床边,与岑氏道:“岑太保想要缓兵,你不会答应了吧?他为了稳住外祖父,都主动开口说年后处置了你、给我们交代。”
岑氏闭目养神:“你不用挑拨。”
“哪里用得上我挑拨,你自己心里门清,”阿薇慢悠悠道,“我母亲烦着呢,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捅你心口了。
你一命呜呼,还是死在这个没有外人的陆家庄子上,你是病死的,谁叫你就是来养病的呢?
你死了,谁会替你申冤?
你儿子舍得为了亲娘和父亲、兄姐撕破脸吗?
我倒是很期待他撕,他来撕了,你杀人的内幕就彻底瞒不住了,真相大白!
他八成没有办法让我母亲赔命,不过他的儿女就彻底没有立身之处了,你说说,你那儿媳妇愿意为了个杀人偿命的婆母,让丈夫干那等完蛋的蠢事吗?
你是儿子靠不上了,娘家也靠不上,你死在我母亲手里,她大仇得报,岑太保就算是给了我们交代了。
这么算起来,他巴不得你赶紧被我母亲捅了心窝子。
你看,缓兵之计真正得益的只有他。
以你的能耐,定然也想明白了,你勉强应下缓兵之计,想来手里也拿捏着些让岑太保不能不管你的把柄吧?”
岑氏已经睁开了眼睛,阴戾地看着她。
“我建议你多留些线索,多写两张遗书,”阿薇说着就笑了起来,“万一我母亲没有忍住、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岑太保对你不管不顾,有你交托的线索遗书在,还能叫他也喝一壶。
别说你舍得了自己的命去护娘家、护背弃了你的娘家,你不是这种人!
你白白为娘家付出这么多年,甚至留下了证据被我母亲翻账,说实话,你嫁进来之后就只管侯府、不管娘家,他们也饿不死,你更不会被揪出来。
我母亲被你远嫁,你把这么些年孝敬岑家银钱的十分之一给她添妆,每年再往蜀地多送些银票,她都不能从银子上找你麻烦。
那你就还能做很多年的侯夫人。”
岑氏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上你这种当!陆念是什么人?她要杀我,动刀就是了,还要什么由头!”
“是啊,杀了你报了仇,但谁叫外祖父傻舅舅又笨呢?”阿薇不紧不慢,道,“只能迫不得已留着你的命,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才拔了刀。
现在,你已经没有用了,可以随时随地想杀就杀。
我再劝你一回,既然你会对娘家心生怨怼,记得留遗书。”
说着,阿薇抬起手,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笑得格外灿然:“银钱不是白拿的,寻他麻烦,我们很愿意效劳。”
定西侯回来,刚进门正好听见那句“外祖父傻舅舅又笨”,一时之间进退不是,颇为尴尬。
阿薇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有再留下来听岑氏那违心又嘴硬的话,抬步往外走。
定西侯也跟了出来,招呼了人手进去看着岑氏。
“阿薇,”定西侯斟酌着道,“外祖父不是不知道他要拖延……”
“没事儿,”阿薇打断了他的话,“谁叫他是太保呢?没能把他拉下来之前,难道还能逼他大义灭亲?”
定西侯一哽。
道理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但从阿薇口中说出来,他听着就是有股“阴阳怪气”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