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世子就是侯府世子,拉长脸说话时吓得他脖颈发凉。
毕竟,在不久之前,他就是一市井老百姓,何时有与贵人说话的机会?
说起来,当初娶久娘时,哪里想得到会鲤鱼跳龙门呢?
得知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女婿时,许富德激动得几乎把大腿掐青了。
大饼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却没把他砸傻。
锦衣玉食已经在手,出去作威作福是自取灭亡,这笔账便是个愣子都算得明白。
许富德不是蠢蛋。
他之后的目标就是两条:让姨娘和久娘在侯府站稳脚跟,以及紧紧抱住久娘大腿、不被侯府踹出去。
算盘打得明明白白,许富德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往英园走。
他怀里还揣着两本书局新上的话本,专程买给久娘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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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许富德一直在等陆骏的消息,没想到他最先见到的府里人是表姑娘。
阿薇带着闻嬷嬷出府,把正在街上听新鲜热闹的许富德叫到了一茶楼雅间。
从辈分上,许富德是长辈,但他丝毫不敢在阿薇跟前摆长辈姿态。
他早就弄清楚了,姨娘能入府,姑夫人与表姑娘居首功。
阿薇开门见山:“改姓的事,是你与舅舅提的?”
“是。”许富德应道。
“那我也不瞒你,舅舅与外祖父谈得不是很顺利,”阿薇道,“我们这般接姨娘回府,外祖父面子上过不去,嘴还硬着呢。”
许富德不好评价“嘴不嘴硬”,只晓得事情卡住了,颇为纠结。
思来想去,他问:“您有什么主意?”
他能厚着脸皮与陆骏套近乎,却不敢一口一口外甥女儿唤阿薇,态度毕恭毕敬。
“讨好讨好侯夫人,让她出面说说,”阿薇话锋一转,问道,“你听说过凤髓汤吗?”
许富德还真知道:“润肺、止咳用的,久娘咳嗽时大夫与我们推荐过,但价钱贵,家中没有买过。”
阿薇与闻嬷嬷示意。
闻嬷嬷把一篮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里头是整齐的两个巴掌大的瓷罐,上头盖子紧闭。
“广安堂的凤髓汤,”阿薇介绍道,“侯夫人这几日也犯了咳嗽的老毛病。”
许富德眼睛一亮。
广安堂是京中老医馆了,很是有名。
他正欲道谢,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送侯夫人凤髓汤,表姑娘提点两句就是了,怎么还亲自买来给他备好了?
“您吩咐。”许富德低头哈腰,很是殷勤。
阿薇呵地笑了声:“也没有什么大吩咐,只叫你背一段医书,出自《景岳全书》。”
一听要背书,许富德面露难色:“讲故事我在行,背文绉绉的医书,怕是会背错了。”
“那我与你展开说,”阿薇也没有为难他,“你仔细记一记。”
“这凤髓汤的主料是牛髓与白蜜,先把这两样用砂锅熬沸了,再用绢布滤去其中残渣,装到瓷瓶里。”
“炒干山药、杏仁、胡桃仁,都要去皮后再磨碎成泥,添到那瓷瓶里,用纸把瓶口封起来。”
“重汤,也就是隔水蒸煮上一日夜,拿出来放凉。”
“服用的时候要空腹,取一二匙用白水化开喝了。”
“这般说,可记得住?”
许富德回想着阿薇的说法,自言自语背诵几遍,心里有数了:“记得住、记得住。”
“你把这四罐带回去,留一罐给久娘姨母,另一罐交给我舅舅,”阿薇见他记住,就继续往下交代,“你把这凤髓汤仔细与他说说,让他送去给侯夫人。先叫他莫要提你们,且让侯夫人用些时日,吃人嘴软,往后好开口。”
许富德干巴巴笑了笑。
据他所知,表姑娘与侯夫人关系很差。
说的是广安堂的凤髓汤,实际不是他许富德经手买的,万一送出问题来,他这么一号神仙府里的小喽啰,妥妥就是顶罪的。
阿薇看懂了他的神情:“你倒是谨慎。”
许富德搓了搓手:“不敢不谨慎。”
“谨慎也好,”阿薇并不介意他的防备,没点儿谨慎心思、哪里能办得了牢靠事情,“若是能一碗药直接把侯夫人弄倒、还把自家撇得干干净净,我母亲早就动手了,哪里还需这般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