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又看向知客僧:“这位大师,冯大人这身体,您看,若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不如下次?”
知客僧双手合十:“冯施主昨日下山时正值大雨,兴许是受了雨水寒凉。”
下属忙点头:“定会转告大夫。”
“冯施主,”知客僧又道,“敝寺供奉自有章法,还望施主尽快把日期确定,着人知会敝寺,以免错过正日子。”
冯正彬使不上劲,只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马车驶离正阳门,晓得他们车上有病患,其他家的车马不急着走的、都让了让。
冯正彬靠着车厢大口大口喘气。
食道依旧不舒服,但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些。
这一回,当众丢人丢了个干净,但吐得病殃殃离场,比当面与那和尚说明白事情强多了。
等过两天、身体恢复些,他仔细琢磨个合适的说辞,去大慈寺把事情办了,这一桩危机就算过去了。
小主,
不、不对!
那个厨娘还会兴风作浪。
冯正彬眉头紧皱。
他就说,这世上作祟的除却鬼神,其余全是利益。
金氏骗了他!
厨娘不是偷了银票跑的,是金氏把银票给了厨娘、叫她跑的!
冯正彬不清楚金氏当初与厨娘交代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九年之后,厨娘来寻他复仇了。
只是一个小小奴婢,冯正彬自不会放在眼里。
谁知道对方竟然攀附上了定西侯府!
他冯正彬看着是掌一些权势的侍郎,但在定西侯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去质疑侯府?
说贵府里有一位老仆妇,极有可能是我家九年前偷东西跑了的逃奴。
说贵府表小姐,被那个逃奴当了棋子。
定西侯能直接赏他两掌。
况且,当年没有报官,现在便无凭无据,他要如何证明侯府仆妇是他家逃奴?
冯正彬越想越不是滋味,抬手按住了空荡荡又感觉发胀的胃,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嘴巴里的酸味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
好在医馆很快就到了,下属将他扶下马车。
大夫听了他的状况,开了祛寒的方子,又叮嘱了饮食。
不久,徐夫人得信带人来接,谢了赶到的定西侯与那两位下属。
徐夫人在阿薇那儿闹了个大没脸,此刻关心丈夫,也无意与定西侯多拉几句家常,只说之后有机会再去拜访侯夫人。
定西侯道:“下值时有位大慈寺的大师来寻冯大人,说有事情与他确定,只是冯大人身体不适就作罢了,夫人记得之后提醒冯大人莫要忘了这事。”
他本是好意,却没有想到,徐夫人听完之后,脸色比病人冯侍郎好不到哪里去。
徐夫人让人把冯正彬扶走,匆匆告别。
马车缓行,她盯着半昏不昏、动弹不得的丈夫,心里七上八下。
大慈寺。
那日话赶话的,她同余姑娘提过大慈寺,为何这就有大慈寺的和尚来寻夫君?
前头那位供在大慈寺不假,但夫君多年不曾去寺中,或许是香油钱不够、寺里来知会一声?
徐夫人一时想不明白,只隐隐觉得不对劲。
而且,夫君这两日的行事也叫人颇看不懂,至于那位骂天骂地的奇葩老太太,徐夫人就更不能以寻常人的思绪去理解了。
冯正彬病倒,冯家也没有恢复太平。
徐夫人才把人安顿好,又交代了嬷嬷熬药,冯家老太太就急吼吼冲了过来。
“昨天受了寒,你跟他睡一张床上竟一点不晓得?”
“外头大事你没本事,现在连伺候男人都伺候不好,你有个什么用?”
“我告诉你,心思都放在你男人和儿子身上,少琢磨些有的没的!”
徐夫人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婆母的眼睛:“什么是有的,什么又是没的?我嫁进来这么些年,还以为自己是个家里人,没想到最后还是个外人!你们母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冯家老太太大口骂道:“你摆什么当家做主的谱?”
两人话不投机。
徐夫人问不出状况,冯家老太太断不可能吐半句真话,全程鸡同鸭讲。
吵架情绪热辣滚烫,实际用途一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