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谷主为人阴鸷狠厉,极不友善。

是以,想从谷主手上夺取的胜算不大。

可他们又不知道今年的鹿活草有没有被摘走,此时只能放手一搏了。

幸好他们的营地离生死谷不远,往返只需两天即可。

思绪回笼,向淮月抬眸望向他,“你为何会带我去取鹿活草?”

“倘若我不主动带你,你后来知道了,也会央求我带你一起。”贺朝野目视前方,嗓音穿过风雪钻入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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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淮月面色微讶,“你还挺懂我的。”

她神色一顿,话锋倏转,“你为何要在七弟面前与我故剑情深?”

贺朝野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我既是你的驸马,自然得在他人面前宠着你。”

“原来是演戏演全套啊。”向淮月眼尾上挑,“你不怕演得太过了,届时老百姓皆认为我们凤协鸾和,而父皇也是如此认为,且不允许我们和离呢?”

贺朝野敛眸几瞬,薄唇抿得绷直。

他不再言语,向淮月也没再开口。

骏马踏风而起,马蹄溅起泥点,披风划过半空,形成完美的弧度。

此时已是深夜,骏马踏进黑暗无边的森林,他们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

营帐里。

数名军医已然退下。

只余迟非晚孤身一人守着段亦安。

迟非晚撑着榻沿站起,掀开帘子举目遥望着漫天飞雪,阖上眼眸,双手合十,声音极轻,“愿神明偏爱吾夫,许他一世顺遂无虞。”

其实她从不信佛,可如今还是求起了神明。

她在上班和上进中,终是选择了上香。

营帐外风雪交加,夹霜带雪的寒意不断往迟非晚身上钻,她寸步不移,仍举目看着眼前景象。

雪花盘旋而下,迟非晚伸出白皙如玉的素手接过了一簇雪花。

稀碎的雪花安静地躺于迟非晚掌心,不到一瞬便消弭无形,只余一缕凉意。

迟非晚黯淡无光的杏眸染上一丝亮光,“我许的愿要实现了。”

消失的雪花就像是魔法棒,定让她如愿以偿。

她也坚信段亦安一定会平安渡过难。

关关难过关关过,只要不放弃,终有拨开云层见月明的那天。

适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迟非晚的眼帘。

她将手垂至身侧,“天色已晚,你怎还不歇下?”

“我来看段大哥。”向臣聿面色复杂,踱步而来。

“他暂时脱离危险。”迟非晚转身进入营帐,来至榻沿坐下。

向臣聿已经听莫飞提及段亦安刚从鬼门关回来,可若没了鹿活草,阎王又会来取人。

阿姐与姐夫前去生死谷寻鹿活草。

他要留在此照顾好段大哥与非晚姐。

向臣聿站于迟非晚身侧,和声道:

“非晚姐,你还是回榻上歇着吧,你身子孱弱,别段大哥没醒,你又倒下了。”

迟非晚披着赤红狐绒大氅,衬得皮肤愈发白净,仔细一瞧,更似病态之白。

她眸里含着病态之色,嗓音也清软柔和,“我无碍,你不必挂心。”

此前的她说话中气十足,一手可打死一头虎。

现下却羸弱不堪,如柳絮般一吹就倒。

向臣聿瞧不下去,浅蹙了蹙眉,唯有威胁道:

“非晚姐,倘若你执意不歇下,我可就命人将段大哥送走了,届时你想看他一眼也看不到。”

“我歇。”迟非晚连说话的力气也低不可闻,更没心思与他争执。

向臣聿喊来了向淮月的丫鬟梅影。

吩咐她在此照顾迟非晚。

向臣聿离开后,她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

迟非晚伸出了手。

梅影上前扶她躺下,语气恭敬温和,“我就在一旁候着,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

迟非晚微点了点头,眼皮如压着巨石般沉甸甸的,不受控制地阖上了眼。

不到须臾,她脑海一片混乱,碎片也拼接不上。

脑海里闪过有无数道声音。

先是轻盈活跃的女声。

“我怎么记得是你把人揍了一顿啊!”

“就算我打了,欢欢也可以打上几拳啊。”

而后是低沉淳厚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