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看得差不多了,她阖上账本,似笑非笑地望着下首的怀文,“文哥儿竟是做生意的料,叫人意想不到,区区半年便把常年亏损的三个铺子盘活,便月如父亲这样的商场老手在你面前恐怕也要甘拜下风,快同大家说说你的生意经。”
李氏没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抢着答道:“怀文他就是读书不好,旁的并不比人差,是罢怀文,既老太太叫你谈生意经,你向兄弟姐妹们简要说说。”
怀文心中只怨他母亲多事,此时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向上一拱手,道:“老太太谬赞,我其实没什么生意经,不过日日起早贪黑,勤奋用功,加上认得几个朋友,他们给我介绍了几宗生意,我正好接住了。”
“他们介绍的什么生意?”老太太放下账本,仿佛漫不经心地继续追问。
怀文微顿,咽了口唾沫道:“一个商户人家,购置了几百匹丝绸,以备家中主子奴才做衣裳用的,老太太您看账本上写着呢!”
老太太才刚看见了,确实有个大单,卖出了二百多匹浮光锦和蜀锦等上等料子,可一个商户人家,买这么多好锦缎做什么?给家下主子奴才用?便是伯爵府的奴才也不用蜀锦做衣料,什么商户人家如此豪气?便不给奴才用,给主子用,这家子得多少人,才穿得了几百匹衣料。
“你成日在府里读书,如何识得做生意的朋友?”老太太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李氏略略意识到不对,抢答道:“怀民认得一些,他常出去交际应酬,也并不总是在玩乐,结识了些富商豪绅,把他哥哥叫去一撮合,生意就谈成了。”
另一边,邱姨娘用帕子捂着嘴,忍不住要笑出声儿来了。
老太太呢,也不是吃素的,她父亲是做生意起家,她自己又管家多年,账本里的猫腻摸得门儿清,当下她也懒得兜弯子了,直直盯着怀文正色道:“怀文,你同祖母说实话,这账本可有作假?”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怀文倏地变了脸色。
李氏忙不迭替儿子辨白,“老太太,怀——”老太太一个眼刀子射过去,“叫他自个儿说!”如此,李氏再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