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这是件很难说的事,因为赵姨娘有在阮地的亲人,虽然是干亲,但起码不是两眼一抹黑,有个领路人,且赵姨娘有手艺,绣花是手艺,织布也是手艺。
但钱姨娘没有,她既没有在阮地的亲朋,更没有赵姨娘的手艺。
她家比赵姨娘的娘家都不如,家里虽然有些钱,但也是这几年的事,在她小时候,她娘只能干些刷马桶的粗活,算是个粗使婆子,她爹虽然是家生子,可也没被主家看在眼里,干些在外跑腿的活,是她哥哥巴结上了少爷,展现了一点忠心和才干之后家里才富裕起来。
穷的时候,家里连布料都不够,哪里买得起丝线让她练女红?
至于力气,她也是没有的,她没下过地,爹娘也托人把她送进院子里当小姐的丫鬟——不是粗使丫头,也就不必干什么力气活,只是日日睡不够觉,她又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能捡小姐吃剩的饭菜,于是生得也矮小瘦弱。
她就算去了阮地,又靠什么养活自己?还不是只能找个男人嫁了。
去哪里,她仿佛也只有嫁人这条路,只不过在这里她是妾,过去了她可能是妻。
但这又有什么两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穿衣吃饭才是头一等的大事。
对平民女子而言,婚后能不能吃饱肚子,穿暖衣裳才是要紧事,毕竟出嫁从夫,夫家日子不好过,她们再能干,照样也不会好过。
可赵姨娘大约是从钱姨娘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她那飘忽的声音突然就实了,甚至中气都足了:“是了!你没有孩子,又不是太太的陪房,老爷不爱你,在太太那你也不是自己人,你再用力巴结,也抵不过人家真正的心里人——要是太太身边那个通房丫鬟怀了孩子,这个家里哪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被说破了心声,钱姨娘脸色巨变。
这就是她一直害怕的事!太太身边的通房丫鬟,那是有契书的,虽然如今没了卖身契,但只要契书在手,她就不敢跟太太别苗头,生的孩子也要抱到太太跟前,到时候太太还会看见自己这个人吗?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