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孙女有些羞涩,不过不肯表现出来,只说:“老师说我为人不是特别聪明,但肯干,踏实,就适合做农先生,对田地不糊弄,它就不糊弄我。”
“老师还说,世上万物都是说不准的,但不管什么时候,人总要吃饭,我只要学好了,将来无论如何都有饭辙!”
田季扫盲班一直没毕业,年年都要重考,不过她对孙辈的学业一向支持,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听得懂大孙女的话——有门手艺,在哪儿都饿不着。
一家人坐上每日经过村口的牛车,慢慢悠悠底晃进了城。
自从不收城门费后,附近许多农人天天带着菜进城,五通县也是近几年才变得这么热闹。
“老姐姐,你担得也是土豆?”有农妇凑过来,她也背着背篓,探着头朝田季的背篓里瞧,她格外自来熟,毫不客气地说,“看你家的土豆个头都不小,是挑过的?”
好在田季早已习惯乡里人的做派,并不觉得被冒犯,她乐呵呵地说:“要担出来卖,当然是选长得好的,那歪瓜裂枣还是留着自家吃好。”
“该你的!”农妇一拍大腿,“这几日正是挣钱的好时候!许多人家不肯种土豆,官府近日里也没有再发种子,他们正拿着钱等着买品相好的土豆呢,只等到了时候就种。”
田季愣道:“官府那样补贴,还有人不肯种?”
农妇幸灾乐祸:“可不是,个顶个的傻,说是要看一年再说,不过要我说,哪怕是种地,还不是得赌,赌天气赌肥力赌种子,这都是说不准的事,连这个胆量都没有,种什么地啊。”
“照你说的,种地反倒成了难事。”田季被逗乐了,种了这些年的地,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说法。
“土豆粉怎么做你知道的吧?”农妇热心道,“你做了粉千万别现在卖,你等冬天来卖,肯定卖的上价,一斤土豆才出多少粉?金贵着呢!到明年种的人多就不好卖了,咱得趁今冬挣一笔,说不准明年就能起新屋了。”
家里的小子忙说:“奶!起大屋!我不跟小妹睡了!”
被哥哥背着的小妹听不懂,咧嘴拍手笑,半点没发现自己被嫌弃了。
小子还揭妹妹的短:“她尿床!”
大姐瞪了弟弟一眼,弟弟脖子一缩,不敢去看姐姐的眼睛,大姐提醒道:“你小时候不尿吗?那时我没嫌你,你怎么敢嫌小妹?”
弟弟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来,大姐又一瞪,他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