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难得羞红了脸——许多年没有外人夸过她。
小时候还会被夸一声虎头虎脑,越长大,嘲笑她的人就越多,不止笑她,还要连带着笑她爹娘,好像生了她,她爹娘就该感到羞耻。
“过去吧。”大夫给了她张纸片,上面还印了章,“出去把这纸给守着的人,叫她带你去泅水,只要泅水过了,你就能当兵了。”
“不过现在还能反悔,倘若泅水也过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反悔算逃兵,日后不仅你自己当兵考吏,你的子女也不成,听懂没?”
虎妞有些木然地点头。
这就过了?当兵这么轻易?
她从帐篷的另一侧走出去,将纸交给守在外头的女吏,就被领到了另一处地方,附近没什么人,她能在用布帘子围起来的木架子里脱下外衣,仅着里衣下海泅水。
如今已经不算冷,换成往年,珠女们早多少天就下水了。
虎妞泅水的功夫一般,她不能和珠女们比水下闭气,也不能和海女比谁游得快,但总归是中不溜秋,不好不坏。
“有人溺水了!”岸上有人在喊。
刚抬头换气的虎妞一愣,她抹了把脸,朝着岸上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年幼的小姑娘正在不断拍击水面,不断试图将头探出来。
溺水了!
虎妞忙朝那人游去。
虎妞游得极快,她不敢贸然接近对方,以前就听爹讲过,在海上遇到溺水的人不能被那人抱住,得绕到对方身后够不着的地方,再勒紧对方的前胸,才能拖着对方上岸。
但这非得力气大不可,否则被人反身抱住就完了。
那人定会将她往下压,借力浮上去——溺水的人没有脑子,全凭本能行事。
好在虎妞不缺力气,毕竟早上吃了干饭。
她游到对方身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单手绕过对方腋下,死死从身后勒住那姑娘,然后拖着向岸上游。
直到她拖着人上岸,脱力地坐在地上喘气后,才有人跑来照看那溺了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