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运来了一批牛。”进来的女吏直奔主题,“总共二十六头。”
冯舒窈记下这个数字,抬头问:“钱阳县那边的牛已经分了?这是只管清丰县的?”
女吏摇头:“钱阳县那边原本也只有十头,这二十六头钱阳县要分十二头走。”
冯舒窈又记下来。
自从她坐下之后就没闲过,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记下来,对钱清两县的情况了然于胸,这和她入职前想的不同,她以为治理一地要解决的都是大事,然而入职以后才发现,就连阮姐要处理的都多是琐碎小事。
农耕自然是大事,但周无为以前也只是愁种子不够,水利不好,担心农人们误了农时。
可在这儿,事情就太多了。
种子、农具、牛、肥料、农药……
每一样都要操心,偏偏这些东西所需要的用量,实在大到让冯舒窈瞠目结舌的程度——农人们真的买得起吗?
结果农人们确实买不起,但他们胆量很大,竟然愿意赊账。
钱阳县那边毕竟有去年的丰收,敢赊账还在算正常,可清丰县为什么呢?
冯舒窈百思不得其解。
农人们是畏惧改变的,不是因为他们固执和愚昧。
而是在看天吃饭的当下,一点小的改变就可能带来巨大的风险,而农人的生活是很脆弱的,小风险都可能让他们家破人亡,更遑论巨大风险。
冯舒窈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不懂的事实在太多,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学来的——她应该和女吏们一样去底层学习!
可她才当上秘书不久,想来阮姐不会这么快把她放出去。
“冯秘书!吃饭了!”女吏在门外喊她。
冯舒窈扫了一眼桌案,确定东西都收好后才站起来:“来了。”
她快步走出去,女吏看她出来就笑着说:“今天有猪肉!”
“养了一年多,终于能宰了。”
冯舒窈对猪肉——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