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她说南方有哪些城市,她们的目的地在哪儿,流民能不能入城,朝廷有没有对策,麦儿都说不出来。
没有地图,她们可能会迷路,可能会遇到趟不过的河流山川。
未知有时候确实能带来恐惧。
起码阮响就不愿意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再去涉险。
之前是没得选,而现在,她们已经有了容身之所。
“还是不开口?”阮响把蒸馏出的饮用水用干净的陶罐收集起来,她细瘦的手臂搬运着沉重的,几乎有半个她那么陶罐,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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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儿咽了口唾沫,她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阮响的脸。
“嗯。”麦儿弯下腰,同阮响一起搬运陶罐,“她们都不说话,只是让干活的时候会干。”
那些女人们只会听从“命令”,要粗暴的,高声的命令。
除此以外的任何声音她们都像完全听不见。
阮响摸了把额头的汗:“这样不行。”
麦儿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能干活就行。”
逃荒的路上,她们一路走来所见的人,比这些女人更为凄惨的不知凡几,麦儿并不觉得她们悲惨,她自己都要靠身体换取食物。
但阮响并不这么觉得——人的痛苦分为几种,麦儿遭遇的是生理上的痛苦,是饥饿恐惧与尊严的丧失,可一旦她抛弃对生存来说毫无作用的羞耻心和道德感,那么这种痛苦也就只停留在身体上。
那些女人则是精神上的痛苦,阮响大约能猜到她们遭遇了什么。
暴力和绝望的高压摧毁了她们的精神,但她们的求生本能又很强烈,于是把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只靠本能维持生存。
“我们需要有人搬运盐水,蒸馏。”阮响把右臂上有些松落的布条缠紧了一些,她低着头说,“也需要有人寻找食物,需要有人探查水源,修理房屋。”
“如果运气好能找到水源,就需要耕种。”
阮响重新抬头,仰面看向刺眼的阳光:“这些事需要有人去做,需要她们主动去看,去想,去决定。”
“我们需要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群行尸走肉。”
在她还没穿过来的时候,各个基地之间争夺的最多的不是资源,而是人口。
人越多,争夺资源的胜率就越大,哪怕是最底层的人,也能成为稳定中层的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