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疯了吧?”麦儿和阮响在山上寻找食物——小麦是有限的,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也不知道离开这个村子还能不能找到容身之所,长久的跋涉令她们放弃了前往南方。
她们决定在这个村子里住下来,便要寻找一切能入口的食物。
麦儿朝村子里看了一眼:“她们都疯了。”
阮响拿着斧头砍柴:“倒也未必。”
“只知道吃喝拉撒,话也不会说,眼睛跟瞎了一样。”麦儿夸张道,“地上那么大个死人呢,她们看都不看,就从死人身上踩过去。”
麦儿:“还怀了孩子。”
麦儿心生怜悯:“听我娘说,荒年孩子生下来许多是死胎,不少生都生不下来,娘俩个一起死,生的时候当娘的没力气,孩子憋死了,自个儿也得死。”
阮响用树皮搓的绳子把捆好的柴背在背上,脸上无悲无喜:“即便不是荒年,又有几个人能顺利活到老?”
麦儿没说话了,她抹了把脸,捡起斧头来继续砍柴。
天还没旱的时候,她家也死过人,她大弟弟服劳役死了,二弟弟去与隔壁村抢水,被人用锄头敲中了头,从此成了个傻子。
小妹妹因为喂不活,养到四岁便送去别人家做养女。
麦儿以前不懂养女是甚,只以为小妹妹是被送去大户人家享福去了。
后来逃荒才听人说,养女甚至不如婢,说是养女,不过是养大个“玩意”,将来若生得好便转卖去有钱人家,生得不好,就卖去最下等的窑子。
她又无法去怨爹娘——村里的其他人家,生了女儿就扔便盆里溺死,或是扔去荒山老林叫野兽叼去,她的小妹妹好歹活着。
可她又无法不怨。
她的小妹妹做错了什么吗?她会下地时便会上灶,家里常常只有他们两人,小妹妹会给她打下手,她若受了伤,小妹妹便会凑过来给她吹口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