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言手执照雪,白衣却未见脏污,墨发垂下啊,宛若谪仙临世,即便身处杀伐的漩涡,也依旧翩然清绝,不可亵渎,他看着羽钧执和千珂的眸色宛若看着低贱的蝼蚁,“笑话。”
不待羽钧执和千珂反驳,南宫瑾言便解下腰间玉牌,他举起玉牌时,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那玉牌的形制象征着至尊,而今朝在泽兰有资格佩戴那玉牌的人,只有羽钧执。而那玉牌此刻却在南宫瑾言的手中,难道说,南宫瑾言已经击败了羽钧执,承袭了羽钧执的玉牌!
尽管有些门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些解救羽钧执和千珂的门人见到玉牌后,那些没有注意的,疑惑却未来得及细想的事情,都逐渐有了眉目。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江湖,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泽兰,强者自是万众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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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瑾言此举着实在一众泽兰门人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你若是偷袭,玉牌发生承袭,也是不可幸免的事情。”千珂低沉着声音,纵是难堪,也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羽钧执道:“今日比试,高下立断。”
南宫瑾言却不着急,说道:“不错,今日比试,高下立断,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说一件事。”
“有什么话留着以后说吧。”羽钧执抬手挥剑,“南宫公子。”
话落,一众门人冲了过来,余下的也发起攻势。
南宫瑾言挽了个剑花,一道疾风将泽兰大门紧紧阖上。只见白光骤闪,那白衣不见踪影,回过神来,羽钧执和千珂只觉身上寒凉彻骨,接着是明晃晃的刺痛。
鲜血飙飞的那一刻,着实诡异,却因未触及要害而极富观赏性。南宫瑾言身影翩若惊鸿,剑影飞旋,剑光在手中明灭,白玉扳指与照雪相抵,发出泠泠声响,回音空灵,宛如神谕。
羽钧执和千珂想要进攻,却碰不得他衣角分毫,只得眼睁睁看着南宫瑾言凌空踏在因打斗而断开、横在半空的围栏上。
那围栏高,显得南宫瑾言此刻有些俯瞰众生的意味,加之他容颜绝世,此刻宛若高高在上的仙人。
南宫瑾言淡道:“我听闻诸位长老所配玉牌各有专门的形制,象征身份齐等却也平分门人,以致如今泽兰看似势大,实则四分五裂。”
南宫瑾言的声音因内力而散发得很大,众门人闻言,逐渐停下争斗,抬眸仰视着南宫瑾言。
待到整个泽兰楼安静下来,南宫瑾言启唇,声音依旧清朗低缓:“而今我已得到此玉牌,现今所配玉牌的诸位长老也都在场。“南宫瑾言微微一笑,俊逸出尘,”既然我手中的这枚玉牌在如今的泽兰象征最高权重,那不妨由我做这个表率,摔碎玉牌,废掉这个长老规则,使泽兰重新同心一气,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羽钧执已经没有力气重新举起他的重剑,却已经呕心沥血地吼道:“这玉牌是曾经诸位长老一同缔下的协定,你一个刚到不久的逃窜贼子,有何资格废掉泽兰年日已久的长老规则?”
南宫瑾言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从右手上接过玉牌,换成右手背在身后,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风度翩翩,以致很多人都没发现事情的不对。南宫瑾言道:“玉牌承袭依旧奏效,只是长老玉牌的分门别类实属累赘,斫先生始创泽兰,为得便是使修行之人有所归属,在泽兰同德一心、守望相助,可这长老规则,却是有悖先生初衷,着实是留不得。”
羽钧执正欲继续同他辩驳,他抬起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愣住了。
南宫瑾言左手的食指上佩戴的银质戒指在满堂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烁烁,妖冶兰纹精致复杂,配在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之上却是静美得浑然天成,仿若这枚戒指本就该戴在他手上,本该属于他一样。
羽钧执的喉头哽住了,他在泽兰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从他还未来得及反驳的话中,他也逐渐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原来早就有了归处。羽钧执看着那戒指,眼睛一眨不眨,恍惚间竟觉得心痛万分,便垂下头不去看。
怪不得这南宫大公子来他泽兰,原来他才是有备而来,而且势在必得。
羽钧执阖上眸子,只听得一声玉牌破碎的声音,南宫瑾言手中那象征着最高权重的长老玉牌在大堂空旷的无人站立的地方摔得粉碎。
紧接着,又是一声破碎的声音,是陇念摔碎了自己的玉佩,既然他们已经从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出来,既然有那枚戒指的存在,此物,便尽了它的用处,毫无意义了。
又是一声,那是瑢华的玉牌。
北冥幽也出列,摔碎了最后一块。
到这时,泽兰门人才反应过来,羽钧执和千珂的玉牌早就被人承袭了,无论如何,他们实力上也输了。
而陇念和瑢华缺在玉牌尽数碎裂的那一刻恍惚出神。
六个长老,六枚至尊玉牌,代表六大阵营,也将泽兰划分成六派。而周贤齐死后,羽钧执即位,六枚变为五枚,南宫瑾言在承袭莫离源的长老席位后,再度承袭羽钧执的席位,五枚变为四枚。玉牌所持者的更迭伴随着门人的归属留存,玉牌的碎裂代表着数年来长老相争、门人相残的梦魇的结束。有些人留下了,有些人却再也不能回来,有些人面目全非,有些人伤痕累累。
一众门人缓缓下跪,有的白衣染血,有的旧衣陈旧,有的脏污不堪,有的残破难辨。他们所拜,是死去的本该与他们同德一心的同胞,也是这个名正言顺的泽兰楼主人。
暮色沉沉,满堂狼藉中,只有他白衣昭然,皎如月华,不落凡尘。
陇念仰头望着那个宛若天人的人,从今以后,能真正统领泽兰楼,万众一心之所倾伏,便唯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