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南宫瑾言蹙了蹙眉。
风衍看了下陇念,南宫瑾言注视着风衍,风衍见状低声答道:“是羽钧执和千珂,属下无能,没能拦住。”
何止没有拦住,风衍醒后自觉精神百倍,气血贯通,听得门前一片熙攘,一群人说着什么“一定在那里”“解救长老”,风衍一看他们去的方向便心道不好,一路跟到了阁顶牢狱,期间还听到薛啸歌领兵前来的事情。
对上泽兰门人他尚能以一当十,可同羽钧执和千珂交手,他险些栽到那儿,费了好大功夫,从他二人手中狼狈逃出后他才堪堪意识到,林元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得多,那一刻,他又深感自己力量的微弱,又想到自己被人下毒失掉神智险些伤了公子和姑娘的事,心中更是羞惭不已,便是做好了誓死也要收住公子不让公子和姑娘伤到一分一毫的念头。
还没等到南宫瑾言的答复,一阵威压骤然而降,风衍意识到人来了,便抬眸执剑要去追随南宫瑾言的脚步,被人一把拦住,风衍已然见识到了羽钧执和千珂的身手,便要摆脱这阻拦,须臾之间过了几招,那人见拦不住,一把薅住风衍的衣领,见得手,当即说道:“我去帮公子,你给我守好这几位姑娘!”
陇念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向南宫瑾言。
风衍这次意识到自己太心急,竟忽略了一直站在这儿的北冥幽和受了伤的岳欣然与瑢华,他赶忙躬身赔礼,挺身后已然是长剑在手,凛凛不可侵的防备姿态。
羽钧执和千珂一出现,一些门人也随之出场,刚刚犹豫的,随他们一同前来的,此时都站在了场中。除却南宫瑾言带来的门人,楼阁之中还有一些不知情门人,见到他们来了还以为是救星来了,等到看到羽钧执和千珂带领着那些门人挡在薛啸歌跟前,同那些银甲兵士站在一起时,却又傻了眼。
泽兰楼大堂本就十分阔大,这样一来,几乎全部的泽兰门人都到了场,大堂后的大门大敞,往后便是一片露天演武场,更加阔大敞亮,一些兵士和门人甚至都站到了演武场那里。
列队威武,相同服饰的,不同服饰的,相同服饰相同阵营的,不同服饰相同阵营的,相同服饰不同阵营的,此刻都排在了泽兰大堂内。
局势再一次逆转,双方此时堪称势均力敌,薛啸歌站着羽钧执和千珂身后,说道:“二位长老,薛某久等了。”
瑢华勉强能站起,当她看到二人出来时,便即刻感受到了他们身上迸发出的比先前更为强劲的威势。看来是暗地修炼,带着复仇的心态来的。
羽钧执一扫那些衣衫破旧的门人,又一扫混在其中的衣着光鲜的门人,深深看了眼瑢华和陇念,说道:“泽兰与朝廷向来相安无事,今日怎么为了一个贼人而不成体统?陇长老多年未归不知情形,怎么瑢长老也带着门人胡闹起来了!”
“泽兰门人听令!”羽钧执话落,千珂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缉拿乱贼南宫瑾言!迷途知返的门人从轻发落!”
一声令下,原先在楼里投身助南宫瑾言一众人迎击的泽兰门人中瞬间有不少人换了阵营。
话音刚落,厮杀未起,陇念吼道:“且慢!好一个迷途知返!好一个从轻发落!羽钧执、千珂,尔脸在否?大长老死后你们侵吞门人,不从者扔入阁顶牢狱,更有甚者剥皮抽筋炼制丹丸,这些年来被你们戕害的门人无数,你们与这位薛大人皆视泽兰门人之命如草芥,何来颜面站在此处拿乔做大!”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开始动摇。
薛啸歌看着这微妙的局势,注意力始终放在南宫瑾言身上,他此番前来首要任务便是将南宫瑾言缉拿回朝廷,其次才是清剿泽兰,后者是顺便,而当下形势,怕是连前者都要费一番工夫了。
羽钧执和千珂出手了,门人与兵士再度陷入厮杀,陇念助南宫瑾言迎击。
小主,
混乱中,南宫瑾言一瞥站在一圈兵士的庇护下旁观的薛啸歌。薛啸歌与那眼神对上,心中不免生疑,还未待他揣摩清楚南宫瑾言的意思,他环在他身边的兵士竟一个个的栽倒在地。
羽钧执和千珂一剑一棍抵开雷霆万钧的飞镖,两人自两边一齐冲向南宫瑾言,南宫瑾言纵身闪避,瞬息之间竟留下几道以假乱真的残影,还未待羽钧执和千珂反应过来,南宫瑾言已抬剑将薛啸歌手中之剑朝着二人扫去,那一击注入强进内力,逼得二人连退数步,而在这个间隙,南宫瑾言左手已然扼住薛啸歌的脖颈,薛啸歌纵然武功高强,在这般遽然的进攻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眨眼见竟被逼得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
眼前人淡漠若飘雪,手中力道却狠重若修罗,薛啸歌纵然想要清醒镇定,在此等情形下也无法凝神静思了,性命被拿捏在别人掌中的窒息感,无论是身心,都是他从未亲身体味的,此刻的巨变令他怀疑,更令他惊惧。眼前的模糊让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南宫瑾言动了杀心!
羽钧执和千珂的攻击即刻跟上,南宫瑾言扼住薛啸歌的力道却在不断加重,任凭薛啸歌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他这一辈子何曾这般狼狈!他真的要死在这儿了么!
无奈、不甘、愤恨、悲怆甚至绝望……这些情绪如疾风骤雨般瞬间将薛啸歌淹没,就在他在已然发生的过往与曾经遥想的以后的念想中盘旋飘摇之时,喉间的束缚陡然一松,随着身体本能地大口喘息,意识的大片清醒伴着咽喉的血腥让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羽钧执和千珂重逾千斤的进攻终于逼得南宫瑾言抬剑抵挡闪避——南宫瑾言的手已然松开,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仪容,薛啸歌只觉南宫瑾言认为他已被掐死,而他恰巧活了下来,他状若疯癫地踉跄着冲向门外,口中竭力喊着:“撤退!离开!”
一众兵士闻言,见他已然冲出门外,也提着武器快速撤离,有的兵士倒在血泊中,有的兵士悍然冲跑出去,最后剩下的人勉强有当初的一半多一点,随着薛啸歌仓皇奔离出了霆掣。
人群中个个自顾不暇,武功高强的也以一当十,唯剩稍有暇余的风衍在刚刚看到薛啸歌想要逃出泽兰楼时想要出手阻拦,却被北冥幽拽了回去。
北冥幽刚刚也在仔细观察着南宫瑾言和薛啸歌的动作。虽然羽钧执和千珂出手狠劲,逼得南宫瑾言不得不阻拦闪避,可那须臾之间要了薛啸歌的命却是轻而易举。脖颈在他掌中,是否拧断他最清楚,北冥幽知道,在那一刻,南宫瑾言收手了——他本能得手,在南宫瑾言眸光扫过来时,北冥幽在他眼中没有看到分毫的不甘与紧张,甚至一丝慌忙也无,举重若轻到乃至从容不迫。
——北冥幽反应过来,南宫瑾言是故意的。
风衍显然没有想到北冥幽竟会拦他,还能拦住他,惊疑中他看向北冥幽,还未看清北冥幽的面容,便被人兜头扇了一耳光。岳欣然转了转手腕,那一瞬间,她藏在袖中的玉镯竟因那力道而震得粉碎。风衍眼冒金星,耳边嗡嗡鸣响,甚至喉间传来一丝丝的血腥。
岳欣然端出岳九州的神态,对着瞪大眼睛嘴角挂着一丝鲜血的风衍吼道:“快滚去帮公子呀!”
风衍听到“公子”二字,回头b便看到南宫瑾言已然陷入围攻之中,当即冲了过去。
岳九州看了着北冥幽,作揖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
门人厮杀成了一片,除却衣衫的新旧之分,早已不分敌我。
南宫瑾言身法飞快,白衣若影,取人性命若探囊取物,招式迅疾却招招猛烈,雷霆万钧。刹那间,璨白剑芒与蓝灰锋芒对上阵来,冲击逼得南宫瑾言和羽钧执、千珂两个阵营越隔越大,掀起狂风阵阵。
两道攻击猛然撞开,两波人都后退几步。两个阵营瞬时泾渭分明,中线呈现出一道对峙的隔阂。
还未待南宫瑾言开口,羽钧执便抢先一步,说道:“你们之中谁能拿下南宫瑾言,今日之事便作罢,尽数当做被贼人蒙蔽,今后也允你们能在泽兰随意行事。”
陇念站着南宫瑾言身旁,目光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