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期的事,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若是有什么遗漏,我想起来再补给大家。
现在来说说高一的寒假。
寒假我是在四郎口沙场度过的。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年公公非要在大年初二就开始到处拜访亲戚,只留下我和牤牤在沙场。牤牤好一顿絮絮叨叨,说公公这人一点也不顾家。
那时候牤牤在熬酒,我就跟着四处转转。
牤牤熬酒的设备,是她用砖块搭成的一个灶台,上面放着不知是不是我小时候那口大屋地熬潲的铁锅,还有那口蒸馏酒水用的缸,蒸馏缸与大铁锅的圆形穹顶盖之间,有一根超大的竹筒连接,竹筒连接口扎了很扎实的纱布——不过这纱布不像医院里的纱布那样白,我怀疑牤牤没少用它们擦锅。
那时候虽然冷,但是天气很不错,出了大大的太阳,它就那样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冬天的蓝空显得晴朗又单薄,像是比夏天渺远了很多。秋天也是,比春夏的天空要高些。难怪古人会说:秋高气爽。
牤牤一边熬酒,一边剁萝卜。
我就帮着拿萝卜,后来没萝卜要拿了,我就捡了一个歪瓜裂枣的丑萝卜,在一边雕刻起花朵来。
牤牤一边给柴烧火,一边跟我说:“你公公这个人,最是爱凑热闹。一到过年过节,就爱往外面跑。我是不爱去的,外面又吵又闹,哪有在自己家里清净?”
我也说:“就是,还是在家里好!”
牤牤又说:“他讲去周贝,讲什么两天就回,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看吧,他不住个三五天,在那里打牌打过瘾,他是不得回。”
我一边雕着萝卜花一边道:“就是,公公最爱打牌了。”
牤牤烧了一会柴禾,又站起来,准备回厨房煮狗食,几条狗子就在我们两米开外玩耍,看见牤牤站起来,就爱跟在牤牤脚边。
牤牤嘴里念念有词的数落着公公,旁边煮酒的灶台炊烟袅袅,冬日的四郎口沙场像是水墨画一般,被淡去了大部分颜色:河流不再湍急,变得清浅,山林不再喧嚣,变得沉默而冷淡,满山的黄掺绿,流淌出一条宽大的土路。
山脚上是我们的工棚,黑胶皮裹着薄木板,前几天牤牤才加固过,用砖石压住了被风吹飞的棚顶。那时候正是傍晚,狂风呼啸,吹得黑胶皮猎猎作响。我和狗子跟着牤牤,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最后我啥也没帮上,狗子倒是找到了一窝老鼠,还刨了出来——刚出生的老鼠崽连毛也没长,粉色的皮肤裸露在外,十分恶心。
今天不一样,今天风和日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