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推门进去,烛光昏暗,父亲坐在书案后边,身旁还有位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一袭青绿绸袍,浓眉阔口,仪表不凡,有股久居上位的气度,只不过唇角有条寸余疤痕,给整个人平添些许戾气。
李白垚轻声道:“来见过你黄伯父。”
能够在深夜里与李相在书房密谈,定然是权势熏天的贵人。
并州黄家之主,刑部尚书,黄雍。
西征之前,李桃歌在相府见过黄雍一次,当初八大家族族长都在,并未过多交谈。
李桃歌施礼道:“晚辈见过黄伯伯。”
“嗯,好。”
黄雍抚摸短髯,咧嘴笑道:“白垚,我觉得自己还没老呢,可岁月不饶人,眨眼的功夫,都当伯父了。”
李白垚笑道:“若是你家老大早些成亲,你都要当爷爷了。”
提及痛处,黄雍忽然皱起眉头,沉声说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痴迷于厨房里的伎俩,不出门,不读书,不成亲,怎么打骂都无济于事,不如老三一个瘸子!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你家这桃娃,年纪轻轻平定了安西之乱,在朝廷里慢慢熬,熬到三十岁,能接过你的相印了。”
李白垚摆手道:“安西之乱是由太子挂帅,与他干系不大。”
黄雍揉着嘴角疤痕,玩味笑道:“关起门来还说客套话,白垚,你官当的越大,脾气倒是越小,想当初咱俩年轻时,一起在国子监骂国子祭酒那老头,你气不过,等天黑后把人家的炕给烧了,差点儿把老头烧成一盘菜,因为这事,你十天未进一粒米,我爹把我嘴都给打豁了。”
李桃歌听的目瞪口呆。
原以为自己够能闯祸了。
谁知青出于蓝没能胜于蓝。
还是老爹更为生猛。
李白垚干咳两声,尴尬道:“年轻时横冲直撞,一气之下,什么蠢事都能干得出来,咱都坐四望五的人了,就别在晚辈面前互揭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