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富家主希望他能在这次失败中反省。
明富家主准备将石田家族的权柄,交付于其第二位候选人,交付于一个…一个在幕府颇具影响力的暗卫。
如果只是前两个,黑松也没多少意见。
可那名暗卫是个女人,那个叫千鹤的家伙,黑松早晚也要同她比划高低。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借助灰渡大名这把刀,用牧野的人头换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在那之后,第四轮权力游戏才能开始。
“我即刻起身,前往利尼维亚。”
“黑松阁下,我只是一介浪人,本不该插足您的家事。”
“我想索要的唯一报酬,就是您能善待自己的妻子,玲子夫人。”
灰渡大名起身的一刻,房梁与屋脊上的灰鸦闻声飞去。
接下来的旅行,将是一段远路。
只有黑松独身一人,留在屏风后的大厅之中。
不久过后,在灰渡大名告别府邸离开的同一时刻,黑松听到一位女人的脚步踏过身下的软垫,跪到自己面前。
女人请求自己,不要让灰渡去追杀牧野。
灰渡不是能够洒下仁慈的人,她发誓自己一直对黑松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她发誓自己在多年前便斩断了与牧野的情丝…
“啊—!”
…响亮的拍打声,玲子的尖叫,脸上落下的红痕与面前丈夫扬起的手掌,它们都在提醒玲子,无需对黑松提供一位女人的建议。
值得一提的是,为灰渡大名送行的家臣,在灰渡为真容盖上斗笠与黑纱前,从灰渡眼中看到同样的诡异色彩。
那象征着死亡预言的火光。
“这座宅邸,今夜会染上一笔血债。”
灰渡大名的话,被家臣侍从认作是僧侣或圣教徒般的咒语。
呸,谁去管他们呢?
那些教徒,就连和尚,都能在幕府将军眼前同旗本大将平起平坐(甚至会更进一步)…没人愿意惹上浪人、神论者或精神病。
灰渡大名没有再回到芸州,同时,他也没有再见到过黑松。
黑松死了,不是死于任一位对手的刀刃。
而是死于一杯掺入断肠草叶的清茶。
这种事当然要报官。
为他奉上酥茶的女人,她的妻子玲子,很快被幕府解差押走。
在玲子步入囚车,看着身边的囚笼被蒙上黑布后,她挣脱手中同装饰无异的软铜镣铐—她对面前的车夫轻声细语,诉出一阵阵道谢。
“不用谢,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敬亡的事,将军认为我做的不错。可我终归是个女人…”
“…除掉最后的威胁,用点手段是必要的。”
“好了,玲子小姐,您的船在等您。”
车夫取下假发、喝下一口凉茶调整嗓音。
千鹤将两袋银币送到玲子手中:她们面前的私渡船夫绝对可靠,千鹤的忍团靠他免税登陆过不止一次。他会送玲子到达利尼维亚边境。
到那之后,玲子也会失去幕府的“管理”与庇护。
如果有机会的话,千鹤希望玲子能代她向一个叫辛德的孩子问好。
各取所需,便是千鹤同他人谈判的要道。
玲子能够在幕府的名义下,脱离家法私刑的命运。被架空的黑松也就此失去夺权发动战争的可能。明富家主…千鹤暂时还没想和他撕破脸皮。
但她知道,身为三代老臣的明富,他时日无多,他的宝座保不住太久了,石田家族被新兴势力瓜分,也是时间问题。
千鹤接过玲子杀死黑松后,藏入衣襟的礼物。
那是她对千鹤的谢礼,感谢她给自己自由。
那是一把刀,明伟村正的妖刀。千鹤可不想让它的刀背在自己身上削出伤口,要问谁能比它的锻造者灰渡更了解这把刀…恐怕也只有牧野能回答。
“不,这把刀还有别的用处。”
“玲子,你得带上这把刀,再帮我一个忙。”
不仅是千鹤的委托,也是千鹤在利尼维亚那位神秘的接应者邪魁的委托。
千鹤要玲子抵达利尼维亚后完成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名为阿斯拉地女人,将这把刀交给她。
再之后的打算,就随便玲子自己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