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顾虑还是被他顶在嘴边,抵回胃中。
他可不能让尤伦卡和浪人女士看偏。
“尤伦卡,集结骑士团和火枪队。”
—“马上就好,头儿!”
对牧野警探表达谢意后,阿斯拉也转身准备折回灰松镇内。
雷琳急需她的帮助,她能感觉到。
……
……
灰松镇,他的府邸如沉睡后的巨兽般鹤立城镇左侧的峭壁。
这座府邸的主人,“格雷迪阁下”也刚好完成沐浴,准备进行午后活动。
他手握无数财富。
然而,在着手考虑如何消耗这些财富前,他先要解放自己的身体。
夜光透过窗棂洒在府邸的某个角落。
那里,一名女子静静地坐着,她的身上仅穿着一层薄如青雾的蓝色纱衣,宛如一朵在寒风中摇曳的玫瑰。
她的名字叫做雷琳,曾经是一名英勇的女骑士,后来她沦为浪人,成为阿斯拉的同行者—如今却成了格雷迪的“战俘”。
她的银发被一根粗重铁索咬缚着,原本精致收束的长辫,此刻在格雷迪的眼中不过是一根便于他驯服、把玩的犬尾。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眼中名为坚毅的火光也被空洞取代。
她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但她从未放弃过对自由的渴望。
格雷迪走进房间,看着眼前的雷琳,眼中的咸腥沿顺口水流淌。
活像只咬到臭虫后大快朵颐的蛤蟆。
他原本以为,只要用财富和地位,只要通过肢体折磨的施压就能让雷琳屈服,可惜事与愿违。
“原谅我,亲爱的小布谷鸟。”
“可我需要的不是誓死不屈的麻雀…!”
药丸的效果,从雷琳红润的脸颊、空洞的眼神与解开镣铐后酥麻柔软的双臂—
格雷迪的咽喉因五根魔爪的掐扼,将恐惧与紧张传遍全身。
空气在减少,视野在黑暗中收缩。
被雷琳单手抓起,撞上墙面的格雷迪双目瞪如滚珠。胃中的翻江倒海,让他呕出些滑进肚子不过两小时的午餐。
牛肉碎伴着胃酸、唾液形成巧克力酱色的棕黄液体,它们由格雷迪嘴角流下。
在攀上雷琳手掌的前刻,身衣单薄的骑士丢下手中的垃圾。
雷琳抓起一根牙缝间不起眼的丝线,向上牵拉。两颗灰色药丸,在干呕与轻咳声中落上地面,落在格雷迪眼前。
雷琳闭上眼睛,将丝线尽头埋藏腹腔的保护措施牵出体外:格雷迪把自己看的太简单了—要不要听她讲个故事?
“在艾伦戴尔的时候,豺狼人与暮光精灵是对狼狈为奸的盟友。”
“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俘虏么!”
“他们会对俘虏的口部,做出你脑中计划着的事,你明白么!”
雷琳将沾满血污的布片丢到格雷迪身边,没有重剑的她击碎床头柜上的玻璃烛台,以锋利的透明边缘抵住格雷迪下颌的膘肉。
这招不算漂亮,更提不上光彩。但是很有用:一张合成布料,通过丝线与戒指尺寸的铁环固定后吞入腹中。
这样可在胃酸与消化道间形成一张人工滤网,让除液体外大部分滑过消化道的物质…在被胃酸分解前停止滚落。
想知道雷琳是跟谁学到这招的么?一帮以吞咽密封袋为途径,运输违禁药物与黑魔法原料的走私犯。
幸运的走私犯能干到他的腿走不动路,也不会暴露破绽。
不幸的家伙们,他们会在通过丝线牵出密封袋时用力过猛,让丝线断掉…
…让密封袋在胃酸的致命拥抱下崩解分裂,让本该兑换为黄金的货物烂在胃里,让那些毒物在走私犯体内奏效。
小主,
格雷迪不会对走私犯们的死相感兴趣的—他不是会关心他人的人。
可雷琳的故事还在继续。
“那时起我就在练这招…”
“将布料吞入腹中,好让自己在吃败仗后,不必再咽下被粉碎的尊严…”
破门而入的打手与家仆,雷琳对这些也没感到有多意外。
主子受伤,做狼犬的当然要来关心一下。
“都退后,否则你们都明白。”
雷琳手中紧握的玻璃碎片,向“格雷迪阁下”的眼球逼近。
就道德底线而言,格雷迪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雷琳就能全身而退。
格雷迪的头颅,被一把四旋飞镖刺穿。
雷琳不再有任何要挟商行的筹码。
可是,身前的打手们也没有蜂拥而上,将雷琳剁成肉泥或碎尸万段。
他们的真正首领,用他的刀刃与呵斥命令雷琳四周的商行打手,为他的行进让出道路。
鸦羽般的蓑衣下,东流浪人们的头目摘下斗笠,黑暗中的面纱交由烛火燃没。
敬亡龙之介,抽出初次见面时的短刀。
他的第二把刀,雷琳也是第一次看到。
刀刃握柄的末端张开缝隙,精巧隐蔽的机关中弹出第三把侧刃。
它的尺寸,不及阿斯拉匕首的二分之一。
敬亡龙之介,三刀流武士。
“我等待这天很久了,格雷迪…阁下?”
“比起跟在你身边摇尾乞怜,你的下属还是更喜欢自由些的工作氛围。”
雷琳也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
没有她,就没有那张引出格雷迪半数兵力的地图,也不会给敬亡后方突入的机会。
敬亡对雷琳收起刀刃,身后的浪人为她奉上本属于她的重剑。
这是敬亡最后一次向雷琳提出请求:加入他们,这不只是请求,也是命令。
他们可以平分商会多年积累的财富,他们可以接管商会的权柄。
格雷迪的死亡会被粉饰干净,只要搞到他的手印,敬亡就能对镇上所有人声称,是格雷迪自愿将商会权利赠予他的。
“赠予?你认为会有人相信么?”雷琳在反问的同一时刻准备迎战。
敬亡以刀刃斩断身前的木柱,这就是他对雷琳的答复:“不相信的人,到那时也该死绝了…你说呢?”
黑眉轻挑,武士的长刀抵住骑士挥向其头颅的重剑。
握柄末端的侧刃,为雷琳的脸颊留出一道红色血路。
“不,真正会死的只有你。”雷琳解下辫发上的束绳,深呼吸后调整起她的节奏。
让敬亡龙之介,带着他的武士道下地狱吧。
雷琳她根本不明白,敬亡龙之介与他的下属经历过什么,是么?
她只是想获得胜利。
她不知道对一名以忠诚为道义的武士而言,这意味着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践行他的信仰。
“我们本不是浪人,雷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