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寒冬腊月,雪花纷飞,村里人很早睡下了,只偶尔听到邻居家小黑狗几声狗叫,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贺菊香爹妈在厨房小声议论:“陈玉树穿的棉袄破破烂烂,腋窝的地方都破线了,露出一小撮棉花,里面就穿了两件洗了发白的旧毛衣,全身裹得像个粽子,看着都不暖和。”
贺仲勋瞅了一眼赘婿陈玉树,没说话,默默的在大厅拿了一个靠背椅坐下,用火柴点燃了一根烟。
陈玉树哈腰坐在椅子上,麻溜的穿了一双破洞漏风的棉袜,起身将裤脚硬生塞进塑料套鞋,嘴巴小声嘀咕:“棉袄帽子戴起来,拉链拉到底,手上套着毛线手套,应该就不冷了。”
拄着家里的柴火棍子准备出门。贺菊香母亲忙着换煤炭烧开水,还不忘盯着赘婿一举一动,心疼的念叨:“哎呀,连件厚点的棉衣都没有,晚上出去接产婆,这风呼呼的响,想想就冷。”
站在台阶上,他抖了抖肩,冷风吹过,冷的打哆嗦:“好冷,冰刀子割脸啊,这天气冷的可以冻死人了。”两只手来回搓着,不断地往手心哈气,在院子里磕巴的大喊:"老妈,我出去请产婆王大妈了。"
贺菊香母亲在厨房回应:"哦,快去快回。"
丈母娘满头大汗,从厨房里弄出一个烤火炉,放在女儿旁边供暖和,用干毛巾擦拭女儿额头,温柔的说:“有妈在。”
匆忙的走进厨房,又拿出一个架子放在院子里,上面放着小孩的衣服,累的有点气喘,嘴巴念叨着:“小孩衣服就不凉了,穿上就暖和。”
还不忘大声叮嘱女婿陈玉树:“雪天不好走夜路,产婆又是一双走路不利索的小脚,你自己要当心走路。”
寒气迎面袭来,陈玉树大口吸了几口烟,又把烟头用手掐灭了,急匆匆的赶去隔壁村。临走前看了一眼媳妇贺菊香,小声安慰:“堂客,没事,我去接产婆,很快就回来。”
贺菊香疼到没力气,眼眶湿润,虚弱的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细声细气的说:“天黑路滑,你当心点。”
村子里一片漆黑,没有路灯,都是泥巴路,坑坑洼洼,陈玉树拿着手电筒照路,只身一人过独木桥,抄近路,两腿发软,寒风凛冽,害怕的自言自语:“好恐怖啊,连个人影都没有。”
积雪有点深,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咯吱咯吱响,在白茫茫的雪路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一不小心,就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痛苦的说:“唉哟,真疼。”
走到村口,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陈玉树打了一个寒颤,将布满老茧的双手来回摩擦,用嘴对着手心哈热气,磕巴的说:“哎呀,真冷,我不会冻死在荒郊野外吧。”
贺菊香母亲正在院里小火炉旁边烧热水,把院子的灯都打开了,格外通明,嘴里不停的念叨:“孙子啊,奶奶给你把衣服用碳火捂热乎,穿着就不冷了。”
听见女儿喊叫厉害,着急的跑进屋内,轻抚额头说:"菊香,产婆快到了,我给你擦擦汗。"
她将旁边的炭火烧旺一些,加了一些新炭,用蒲扇对着炉子扇风,背对着女儿碎碎念:"有妈在,别担心。"
贺菊香母亲心急如焚,走到屋外,和贺仲勋蹲在炭火旁边唠嗑:"这天太冷了,怎么还没回?"
陈玉树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满身是泥巴,嘴巴冻得乌青,将棉袄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王大妈屋后的竹林,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吓得冒虚汗,一路东张西望,嘴巴冻得说话都不利索,心想:"好恐怖啊,不会走错路了吧,走了半天,怎么还是竹林。"
他瘆得慌,嗖的一声,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王大妈屋前,大口喘着粗气,佝偻着背,重重的拍打着产婆家木门,破旧不堪的房门掉下了厚厚的尘土,累的体力不支,差点瘫坐在地,拍了好几下,屋子里没有动静,焦急万分,对屋内大声喊:“王大妈,王大妈,我媳妇要生了,需要你帮忙接生。”
王大妈睡眼朦胧,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昏昏沉沉的应声:"谁啊?"
陈玉树听到声响了,欣喜的说:“是我,陈玉树,老贺家上门女婿,媳妇要生了。”
她回过神,掀开被子下床,慌乱穿好棉衣,将灯绳扯了下,大声回:“来了,穿好衣服就走。”
将门打开,在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陈玉树,王大妈露出发黑的牙齿,脸上有一颗豆粒大的黑痣,迈着小脚的步伐,小声打趣:"你这棉衣都漏风了,头发乱的一塌糊涂,顶着鸟窝似的。”
他浑身瑟瑟发抖,身上的泥巴水不停的往下掉,心急的如炕上蚂蚁,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拽着产婆往外走,焦急的催促:“我媳妇疼的厉害,咱们赶紧走。”
陈玉树费力的搀扶着产婆往前走,忍不住念叨:“王大妈,咱们走快点!”她拄着陈玉树临时找的树干,一板一眼的往前走,一个踉跄,失去了重心,陈玉树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后背,她瞬间脸红,尴尬的说:“冷死人的天,记得给我包一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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