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妇?木阅微突然灵光一闪,旋即那道灵光照亮了整个大脑。并且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一道光接着一道光次第在她脑子里像烟花那样绽放,照亮了许许多多她之前不解的画面……她整个人都为之震愕。
木阅微的脸瞬间变得雪净,她的呼吸窒在一瞬,整个胸腔似乎都是冰冰凉凉空空荡荡的僵冷,她的人也僵在当地,宛如一个冰凉的雪人。
墨潋瞳倒是被她突然的异样打断回过神来,下意识去看她的眼睛,木阅微却一把抓过他靠在自己身上,以错过那个要命的对视。她的眼底是顿悟后可怕的荒凉,一望无涯的悲伤,激烈得将欲迸出的清水,她刚刚以拥抱的姿势停靠墨潋瞳就任其无声落在他的肩上。
墨潋瞳不知为何她突然有如此激烈动作,难得倒没动任她抱着,还在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木阅微伏在他的肩上突然就激烈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整个人似一棵被风刮得不支浑身颤抖的幼树,就那样不要命地咳喘。最终她推开墨潋瞳,一个人半弯下腰使劲地咳,整个心肺似乎都要被她咳跌在地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余光模糊里似乎瞥见云衍渐行渐近,木阅微才用仅存的清明神智去克制咳嗽,但怎么也克制不住五内八荒那雪冷摧心的混乱力道,咳嗽仅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
木阅微感到被一把极大的力道扶起,抬眼恰恰撞上云衍那焦急关切的眼眸,她无论如何也收不去自己眼中绝望的荒凉悲伤,简单的遮掩都做不到,就那样看向了云衍。
那纯净的悲恸眼神一览无余地落入云衍眼中。云衍一个激灵,他想象不出什么事能让木阅微痛彻如此。他抓住她的肩膀:“阅微,你怎么了?”
木阅微摇摇头。
云衍又看墨潋瞳:“小瞳,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墨潋瞳眼眸略伤看半晌云衍,然后偏过头去,冷冷望着那一片盛放的秋菊,却没有离开。
见此情形,云衍下意识就道:“小瞳……”
木阅微听在耳里,本能就绝望地闭上双眼,同时长长吸一口气来抵御胸腔徘徊的荒冷。
三个人相对不言,冷寂无声。
最终,木阅微借着云衍坚实的臂膀站起来,又丢开他的胳臂,淡淡道:“衍表哥,我没事,本来只在瞎聊天顽耍,我之前受了湖寒,吹了点冷风就咳嗽起来。”
云衍关切道:“我让金大夫帮你把把脉。”
木阅微摇摇头:“事情还没完!”
旋即又低声道:“衍表哥,莫少珂来了苏府,你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墨予珩打的什么主意,我得小心应付。”
云衍惊讶:“莫少珂?”
木阅微点点头,不想再多说一句,云衍知一思百,她犯不着多话。她现在想静静,想直接乘了马车回她的隐花居躺下静静。可是不行!
木阅微没再说一句话,只不知为何看了墨潋瞳一眼,自己也说不清为何那样做,然后她将那两个人撂在身后,直直朝自己的几案走去。她需要缓缓。
胸腔中尽是荒凉,和荒凉过境后的虚空,一阵荒凉一阵虚空。
木阅微想起那一年在北境雪谷,她和墨潋瞳遇上了雪崩,当时墨潋瞳拉着她的手本能就要转身朝后逃跑,而她却使出那时最大的力气,反拉着他朝着雪崩来的方向向山上跑,因为她看到,在那座发生雪崩的缓崖,就在距离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口。
他们艰难抵达那个凹口。然后铺天盖地的碎雪浪潮从眼前像瀑布一样滑跌,直至后来湮没他们……
等一切寂静下来,木阅微从身边刨出半昏迷的墨潋瞳,然后又刨开眼前堵了许多重的雪,不敢下山,止顺着那山崖朝上攀登,最终从背面比较陡峭的山体下去。
那一路墨潋瞳都半死不活,但嘴边一直瑟瑟发抖却执着地念叨着一个短句,木阅微一边为了克服害怕一边为了打发无聊,曾经无数次将耳朵放在墨潋瞳嘴边聆听,想听懂他一直重复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她曾自嘲猜测那说不定是埋宝的地方,那个少年是去雪谷寻宝的……然而声音太微弱,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而方才,灵光一闪又一闪的连接画面里,就有当初那么一帧,墨潋瞳躺在她的怀里冻得瑟瑟发抖,发紫的嘴唇一直颤抖着一个字眼:衍哥哥!
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