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筠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回身看地上:“我说这地面怎么好端端落了这几片黄叶。”
木阅微低头一看,旋即瞳孔一缩,直直朝最近的那棵大树望去,果见墨潋瞳一袭绛衣,天人姿容,眉目潋滟,大大方方坐在秋树深处望着这边。
木阅微哀叹一声,原以为有莫洛在高处放哨,这屏风周围除了花丛又无他人,自己和花涧筠交谈声音也不高,怎么也不会被人听了去。谁知莫洛也有没辙的人。墨潋瞳就如此坐在明处,她总不能像在隐花居门口那样和他空里飞着干架,还不吓死这一群人。看地上这些叶子,莫洛给自己如此提醒数次,她竟然没察觉。估计莫洛正躲在树荫深处翻白眼呢。
花涧筠也瞧见了墨潋瞳,花容略惊,旋即又转寻常色,看了一眼木阅微,又看了一眼高处的滟世子,静静离去。
花涧筠一走远,墨潋瞳就稳稳落在阅微身畔,潋滟双瞳望了远去的花涧筠一眼,旋即转看木阅微:“你和她很熟。”不是疑问是肯定。
木阅微道:“你该知道我和月寰微很熟,认识她倒也正常。”
墨潋瞳盯着她:“她知道!”
木阅微奇道:“知道什么?”
墨潋瞳绝美桃眸看上去一派天真:“知道我不知道的。”
木阅微哭笑不得,对这个姿容倾国倾城的大巨婴颇为无语。她想了一会,道:“关于你,云衍也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
原以为墨潋瞳会被激怒,不想他神色毫无惊动,甚至还偏头看了云衍那边一眼,而云衍也正在望着这边。
墨潋瞳道:“是的,没人比他知更多。”
木阅微不想他竟然如此平静坦诚,抬眸望去,却见他那双采撷世间无数风情的桃眸里一片迷惘,迷惘间又含几分说不上的别样光芒,仿佛十里桃花尽皆倒影在碧水寒潭,潭水上氤了一层水雾,阳光一射便雾岚略去,透出几分灼灼其华,和阳光温暖明亮的别样光芒。
哇,墨潋瞳看上去竟然心情还不错?不,不是。木阅微悉心感觉良久,才明白那温暖的光芒是自心而生的喜悦和幸福,虽然只有淡淡几分,却极有底气。当然,墨潋瞳自己或许并不自知,只是……流露出来。
木阅微以攻为守,八卦兮兮道:“那个,你当初为何与云衍断交?”
墨潋瞳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似是本能看向云衍的方向,然后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惊变。木阅微深觉大有文章,不怕死地继续八卦:“你们发生了什么?”眼睛转几转又继续道:“我当初问云衍这问题,我那个历来机敏缜密的表哥竟然编了个三岁小儿都骗不过去的谎话敷衍我,机敏冷静的明竹公子破绽破到底,也算奇了。所以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断交?”
从云衍讲的那个故事看,他和墨潋瞳的友情岂止是挚友。能让五六岁的小墨潋瞳半夜撑着内心最大的恐惧跋涉整个晚上去寻找,以为那个肩膀怀抱是这世界上他最安全的所在,那得多大的信任和倚赖。能让当时仅比墨潋瞳大数岁的少年云衍挺身而出插手溆王府事情,替他料理那些坏蛋,那是怎样的一种绝对保护。友情的种子都这样了,还能长着长着长裂了?断交,呵呵!
墨潋瞳却盯着木阅微:“他说什么?”
木阅微耸耸肩膀,引开墨潋瞳注意她暗松一口气,错开身子绕着墨潋瞳转圈儿边走边说,看上去极为闲暇:“肯定是说谎了哦,具体什么我忘记了,没任何价值的谎言记它干嘛。”
墨潋瞳骤然急转身,一只手抓住她肩膀,抓的木阅微一阵剧痛。墨潋瞳上身前倾直直问到她面上:“他说什么?”
木阅微认真看他,看到眼睛深处:“你觉得云衍会对我说真话?”
然后半晌,才觉到抓着自己右肩的墨潋瞳力道缓缓轻去,右手依然放在自己肩上,却更像是方才用力过猛后顿感无力,所以搭在那儿支撑。墨潋瞳亦是目不转瞬定定地看着她,就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保持那个姿势,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这个凝望也并不是刻意看她,而是心情骤然紧绷又突然失落后的本能,止定定望着眼前的物象,眼神云水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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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潋瞳喃喃自语道:“谎话我也想听听。”
木阅微震惊望他,不止是因为这句话传达的荒唐语意,更是因为这个不可一世的魔王就这么低到尘埃的姿势。云衍敷衍她的破谎话他竟然想听听?
然而墨潋瞳眼神是认真的茫然,不似在说谎。
他怔忡的样子让木阅微有些不忍,可能是因为这个表情出现在那张绝美容颜上有西施皱眉以沉鱼的效果,木阅微心间一片迷茫怜惜,直直有些后悔如此捉弄他,虽然她初衷是为了岔开话题。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为何墨潋瞳作为当事人竟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断交,竟然还要从她这里获取云衍的口风?这也太奇葩犯二了!云衍不是那种甩手撂摊子就走的人啊,为何断交连个交代都木有。
还有墨潋瞳这神情举止怎么跟个如花似玉的怨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