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一看,云岙的脸色阴沉,正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子云衍,也是眉头紧蹙,眼底宛如寒潭,深不可测,但那一抹犀利的冷意却让她抖了抖!
云岙淡淡道:“莫姨娘,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主子,就好好在这里照应着,别好端端让人看了国公府的笑话去!跑路的事情,有奴才,不需要你!”
莫姨娘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岙,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疏冷正规地称呼自己莫姨娘,第一次用这样警告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可见对自己的不满达到了怎么样一个地步。
云岙随即对方嬷嬷道:“麻烦嬷嬷再去一趟,看看姨娘手里那把钥匙还能不能打开库房门,想来我云府,真有可能失窃!”
方嬷嬷应了一声,面无表情从莫姨娘手里拿过钥匙,就出门而去!
屋子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骚动,好几个人都在悄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国公府遭窃,而且窃贼还盗取了御赐之物,目前还不知道数目,对于府里的人,这真是撑破天的大事!这柱儿媳妇拿着赃物去换钱,肯定脱不了干系,苏嬷嬷也脱不了嫌疑,但她连库房门都打不开,如何盗窃?这到底怎么回事?
木阅微悄悄对云枫使了个眼色,看他来到自己身前,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云枫的而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随即转身出去。
方嬷嬷再回来的时候神色更为古怪,不止古怪,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凝重,不止如此,跟在她身后的而几个嬷嬷清一色脸色古怪又凝重。
面对云岙狐疑的探询,方嬷嬷走上前道:“老爷,夏嬷嬷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库房的门,奴婢探头看了一下,好在大物件一概都应在,就是不知道小物件如何!”
一句话若冰水掉落煎锅,滋啦一声炸开了,这什么意思?反应稍快的人都将目光看向夏嬷嬷,目色极为不善。
夏嬷嬷听到方嬷嬷的话就瘫倒在地上,就算再蠢,她也知道姨娘这次算计,最终灭顶之灾落在自己头上了。可是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的钥匙从不离身,怎么会这样!她费力转过头看莫姨娘,但后者的反应立马让她心冷了大半。
莫姨娘脸色冰凉,目光如锥盯着夏嬷嬷,冷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却听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满是讽意:“姨娘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很显然,是你的嬷嬷刁奴背主,私自换了库房的钥匙和锁,更是与人勾结,盗取御赐金器前去换钱,事发临头栽赃我的嬷嬷!真是卑鄙无耻!”
夏嬷嬷脸色青白,噗通一声跌跪在地,使劲叩头连连喊冤:“姨娘,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啊,我是冤枉的!”
“哦,你是冤枉的?”木阅微偏着头冷笑,“除了你,没人能打开库房大门,你说这金器还能是谁盗窃了去!”
夏嬷嬷却只拉着莫姨娘衣襟哀求:“姨娘,我没有,你知道奴才胆子小,这等大罪定定是做不出来的,你要替奴才做主啊!”
莫姨娘被木阅微讥讽连连,反而清醒一些,加上知道财物没丢,苏嬷嬷的钥匙可以打开仓库门,她悬在半空的心也安全着地,此刻苏嬷嬷这般模样,她立刻反应过来苏嬷嬷大概是着了道儿了。
莫姨娘目色阴沉看着木阅微:“表小姐,这是不是你捣的鬼?”
其实在堂之人,除了那些人云亦云的,几个主要人物比如云衍云岙压根就难以相信夏嬷嬷私自更换钥匙与锁,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太愚蠢,压根隐瞒不了莫姨娘几天。莫氏随时都可能去库房找东西或者查看,一旦发现锁钥更换,第一个吃亏的就是同样有钥匙的夏嬷嬷。而且夏嬷嬷已经有钥匙,要偷窃什么东西直接去盗窃就好,干嘛还要画蛇添足更换锁钥?
面对莫姨娘的质疑,木阅微似笑非笑:“姨娘说笑了!明明是你的奴才暗地捣鬼才对!”
随即面色一冷道:“至于闹得什么鬼恐怕还要问问这媳妇,她才是拿着金器去换钱的小偷,现在我们不过是揪出内应!”
说罢站起来,从刚刚跑进来的云枫手里拿过被他捧着的瓷壶,将罐里的水毫不犹豫慢慢倒在那柱儿媳妇受伤的脸上。
她倒得极其缓慢,青色的壶在空里划出一道优美的清透弧线,簌簌有声,飞流直下,没有任何偏差地淋在哪媳妇的伤口上!
知道内情的云枫忍不住打个冷战。
却见那方才云衍泼了好几次水都弄不醒的柱儿媳妇,嘴里痛楚地嚎叫呻吟着清醒过来,那声音显然痛苦至极,听得人人发冷。因为痛苦,她的手不由自主去碰触伤口,但一碰触伤口立马疼得她冷汗直冒,彻底清醒过来。
木阅微看那媳妇的目光渐渐清明,清明的眼底笼上惊惧,心间暗讽,一手揪着那媳妇,一手端着陶瓷罐悬空俯瞰她的伤口,那媳妇疼得极为清醒,撞上木阅微锐利如刀的目光只觉得寒意顺着脊梁骨冷嗖嗖往上爬,爬到头顶,头皮一阵阵发麻。
木阅微冷笑着,右手执壶微倾,一线水流顺着壶嘴簌簌落下,不偏不斜恰恰落在那媳妇的创口,顿时大堂再次响起痛不欲生的嚎叫。那媳妇像案板上的鱼,使劲挣脱木阅微蜷身翻滚,凄惨的嚎叫响彻大厅!
华之琅心里发毛,撞了撞云枫:“你给你那个好姐姐拿了一壶什么东西来了?”
云枫已经缓过来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府里第一明狠是杀敌无数的父亲,第一阴狠绝对是笑靥如花的姐姐。听华之琅问话,他抬起头,刚好云岙疑问的视线也撞了过来,于是吐吐舌头道:“姐姐说,要一壶浓盐水,浓的化不开的盐水,我就……在厨房抓了好几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