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抬起头,只淡淡扫了华之琅一眼,华之琅立刻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话说得有点早,却听见他问道:“你倒是看得极有趣味,看了些什么?”
华之琅看着对方澄澈幽深的眼眸若无其事扫过来,若即若离,却又无所不在。他下意识就感到心虚,立马确定自己刚才那番话果然说的有点早了。眼前这一位,心比比干多一窍,没别说两场重唱戏,就是这赋花楼整个儿全开场了,他也不会落下什么。
华之琅百思不得其解:“我还是不明白,这个木家小姐,是怎么突然猜到这个黄虎和半年前苏砚眉那件事情有瓜葛的,难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就因为这两件事情手法太类似,她瞎蒙乱猜的?可是这也太没道理了,这京中每年这类事得发生好几起吧,都是一样枯燥乏味、没有任何悬念的类似手法,不是贴身物件就是亲笔书信,要么就是贴身丫鬟,难道还能说这些都是一个人在背后捣鬼?”
对面男子并无意外道:“她的确是猜测的,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但这个猜测的依据,并不是她说的类似性!”
华之琅猛然抬头:“那她凭什么?”
“你再想想!”
华之琅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之人,领悟刚才楼下这一出,无论明流暗涌,都未曾瞒过他分毫。他和木阅微素未谋面,就可以对她的用心洞若观火。倒是对那位木小姐有了一知半解的自己,此间还云里雾里。真是让人……跳脚!
但这才称得上是眼前这个人!群山之巅那一潭深水净潭,打眼看湖光山色令人迷醉,走近了才知道奇谲莫测教人心惊!
他一袭深海蓝底暗银纹锦袍,蓝是大海极深处静谧深邃的蓝,也是阳洒之下沧海凝光华彩流亮的蓝,银纹低调精奢,若隐若现,若碧海沧浪卷起惊涛似雪,又若天光倒影徘徊云卷云舒。
这样明亮华丽又深邃的蓝色穿在谁的身上都会庸俗不堪,除了眼前这个人。他气度高华,若海之精,等闲凌驾三千明渊若水。他沉静莫测,若海之神,浩瀚凝泊不过陪衬。
每见一次,眼前人都更沉静机敏一些,还真让他吃不消。
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柳如烟挑衅、安语嫣出场、瑶光郡主被吸引下来主持局面,这个黄虎横里斜插拿出骇人证据,到木阅微承认玉簪为木家所有、借血玉芙蓉搬出滟世子、半威胁着策反黄虎承认构陷,扯出了莫幽若,咬出了安语嫣,然后因为那个鸳鸯肚兜再次惊潮迭起,木阅微一语道破当时的苏砚眉是被构陷,然后毫无根据下毒手逼供黄虎参与了构陷苏砚眉,竟然破天荒得出了答案,一路下来虽然状况不断,却也行云流水,没什么疏漏值得反复推敲。
除了木阅微莫名其妙揪着黄虎不放,不惜众目睽睽之下抽刀放血,非得他承认参与了苏砚眉事件。
这无故逼供本来就挺荒唐的,最荒唐的是最终黄虎竟然真的承认自己确实参与了构陷苏砚眉,还道出了详实的细节可见所言非虚。
要说这是巧合,他一点都不相信,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要说这是那位木小姐的运气,他更是怀疑。出于对这个木家小姐的初步了解,基本上护国公府表小姐的运气,都是她自己一手包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