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和父亲其实没什么不同

司予怔怔捂住脸,心口揪疼成一团。

他望着身旁面目狰狞,满眼厌恶痛恨的母亲,低低笑出了声。

手中艳丽荼蘼的曼珠沙华被碾碎,血一般的汁液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淌下,蜿蜒出冶艳扭曲的纹路。

看到手腕上戴的佛珠手串,司予恍惚混乱的目光微闪。

不同于曼珠沙华那种靡艳至妖异,似乎伴随着血腥怨气的红,这串红玛瑙佛珠圆润剔透,鲜红明艳,衬托着雪白的肌肤,像是万里冰雪中投射下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朝气。

司予每次瞧着它,都禁不住心生暖意,会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它。

从前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日日夜夜都带在身边的,是阿娘送她的油纸伞。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在染着脏污花汁的指尖要触碰到干净的玛瑙珠串时,又缩了回去。

他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油纸伞伞面早已开始褪色变旧,尽管他精心养护,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也从来没有办法替他遮挡过任何风雨摧残。

这串红玛瑙佛珠,又能鲜亮如初地伴在他身边多久呢?

幽暗寂静的房间中,点了一盏灯烛。

屋内空空荡荡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香案。

案中香炉插了三支香。

司予站在案前,抬眸望着墙壁上挂的一幅画。

画中女子花容月貌,倾国无双,白衣黑发,无比简单的色调,在她身上却糅合出了绝美出尘的风采。

她鬓边簪着一朵曼珠沙华,眉眼盈盈含笑,似在垂眸凝望画前的司予,目光温柔慈爱。

阴风穿窗而入,灯烛明灭摇晃,屋里光线更幽暗几分。

画上温柔的女子面容变得惨白,黑白分明的美目被黑色占据,滋生出无尽的幽怨,身上洁白的衣衫也开始渗出血迹。

“阿娘……”司予与她狰狞可怖的目光对上,喃喃地说道,“我快记不得你从前美丽温柔的模样了。”

其实他也从没有见过。

即便是曾经阿娘少之又少地对他有过温柔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总是苍白的,身子清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唯有一次,他看到了父亲珍藏的一幅画。

画中的阿娘发若流泉,衣如蝴蝶,恍若天上皎皎明月,玉指间捻一株彼岸花,垂首放在鼻尖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