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小厮听从胞弟的吩咐先行下了山,故而最终仅留下兄弟二人往那伴着山溪的石亭边出发。
对弈到底并非一两局便可甘心的,可一连三局都是满盘皆输,司马寂贞的胞弟到底在不甘与嫉恨之中接受了自己远不如兄长的事实。
他站起身来,走到石亭的边缘,捏在指尖的黑子泛着丝丝凉意。
“兄长,你瞧。”他自嘲地笑了笑,“那溪流边的野草受了那般多的滋养又如何?终究不如石崖上的青松高大伟岸,引人注目。”
司马寂贞怔了怔,放下整理残局的手,亦站起身来,往他身旁走去。顺着胞弟的话语,他的目光掠过溪旁的草,最终落在了远处石崖的青松上。
“可你又怎知,那青松未尝不会羡慕溪边草日日深受流水的滋养呢?”司马寂贞叹了口气,静静望着湍急的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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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话却并未令胞弟的情绪消解半分,他又冷笑了一声,将紧紧捏在手心的黑子抛进了湍急的流水之中。他那幽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而后转过头来,嫉妒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司马寂贞。
“为什么?!”他质问着,“为什么你要回来?!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恨你曾经是个傻子,又恨你如今不是个傻子!你若一直不曾傻过也好,或是一直傻下去也罢,可偏偏给了我希望又叫我失望,就像那个本不属于我的亲事一般,让我认定那将是属于我的东西,可偏生又要告诉我,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让我如何不恨?!”
此番话语,令司马寂贞无比震惊,他回望过去,愕然之余,心中竟生出了无限的哀伤。
“我竟不知……你对我有这般大的怨憎。”司马寂贞喃喃自语,眼尾微红。
若问他对胞弟是否同样有所怨念,想来是有的。那十余年的冷落,父母对胞弟的偏心都曾深深刺痛着他,在那无数孤独的深夜里,他已记不清流过多少次泪。
可如今,面对胞弟的质问,他的那些怨怼却是没有了产生的理由,随着溪流而去,变得空落落,只觉无力。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一切自出生那日起,似乎都开始身不由己了。司马寂贞只觉有些悲哀,分明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却是到了相互怨怼的地步。他本怨这胞弟、怨父母,后来却又觉得应怨司马世家、怨命运、怨上天,可到了如今,却不知该怨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