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笛声仿佛是肖言琅与青冥的多心,之后几夜再未听到过。这让肖言琅无比疑惑,莫非是青冥自封穴道让对方无法得逞,就此放弃?没有后手,如此轻易出击又轻易放弃,打草惊蛇。对方未免太过愚蠢。
而这些天里,肖言琅一不小心就要想起从前,一见到青冥,一想起青冥就会“一不小心”,偏他又总是想起青冥,想起了,便在府中找。
肖言琅从来不招呼下人替他去寻人,好像从一开始,青冥第一次来到永乐王府,他便是亲自去找的青冥。他也总是像青冥第一次来到永乐王府时一样,在某棵大树上找到拿着树叶,面无表情,沉默看着他的青冥。
命运的伏笔与关联,总是藏得不经意又巧妙。
肖言琅又一次在后院的梧桐树上找到青冥,在对上青冥那双静谧无澜的眼睛时,他突然想——
从一开始,青冥就不当他这位永乐王是亲王,那一个“开始”,他也没有将青冥当成王尉风或是王璟澈。
他们不过是回到“一开始”罢了。
青冥的失忆仿佛正是告诉他,在“一开始”之后的错,错就是错了,就算皲手茧足,诋死谩生也无法回旋。
肖言琅突然轻松了些,至少这一刻是,他仰着脸,同青冥说,“摘片叶子给我。”
青冥起脚一踹,一根带叶树枝掉了下来。
肖言琅接住树枝,稍稍挑了挑,摘下一片树叶。而后,他将树叶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出清丽的声响,吹起了一首曲。
不是羲族王氏的曲。
只是一首,这些年里,肖言琅“游手好闲、饮酒作乐”时听得熟悉的曲子。自然是有错处的,也无妨。
吹罢,肖言琅又仰起脸看青冥,神色狡黠,也不掩孩子气的得意。
树上,青冥垂眼看看手中树叶,倒不怕丢脸,将树叶放在唇边吹,吹得出声响,干涩尖锐,不成曲调。
肖言琅说,“原来还是有些事情没忘的。”
青冥瞟了他一眼。
肖言琅说,“我教会你吹叶,你没忘。”
青冥没理他,换了一片树叶,继续吹。
肖言琅也不说话了,就着手中那片叶,一首曲一首曲地吹,想起什么曲就吹成什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