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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安排,最愤愤不平的自然是灵虚子。天魔堂而皇之将他排开,却安排了境、神二魔座下得力弟子,无异于昭告魔众,他对灵虚子已毫无信任。灵虚子心里明白,天魔对醉仙姑受害一事迟迟不下定论,是因为天魔心中疑窦甚众,对于杜枭娘、三修和尚伙同付千钧杀害醉仙姑之说多有怀疑。他不知道的是,天魔早知醉仙姑未死,常朝云偷闯天禄岛也是得天魔授意的;一旦醉仙姑元神复位,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话说回来,天、神二魔考量得再细,总有不够周延的地方。譬如这六人一行,发号施令者究竟是玉面判官还是阳魔,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本来玉面判官是晚辈,与阳魔同行,该听阳魔吩咐才是,然而魔界之中,辈分虽要紧,最关键的还是自身能耐。玉面判官是境魔大弟子,修为之精又不在阳魔之下,更重要的是,最近魔界得以掌控仙门诸多讯息全赖他的虎界方,既然境魔尚为九天九地归元阵所封,玉面判官自然是境魔的代表,叫阳魔听他统领,也并无不可。于是玉面判官明面上恭谦有礼,师叔前师叔后,如何安排陷阱,如何布施法术,六人如何各司其职却全由他一人做主了。
玉面判官到底老练,若在哀牢山近处下手,万一顾乘风一众有人侥幸逃脱,找来灵毗上仙那便坏了事。所以他在哀牢山以东四百里处,同凛梅仙和阳魔师徒四人布施毒瘴和雷阵,又向东退去百里,在偏北和偏南向各布毒瘴。纵然顾乘风一众侥幸避开了第一处陷阱,要躲过后面两处,便不容易了。
这六个魔头原候在一处山洞。起先,阳魔同悬空道人合掌双修,玉面判官和凛梅仙各自凝元打坐,厉魇尊使和白夜叉则轮流在洞外采食、放哨。自屈半娘道行尽废,失了人形,凛梅仙的脾气也多少收敛了些,只是她生来好管闲事,言语又不知轻重,只在这洞中与阳魔师徒相处两日,便叫阳魔嫌恶起来了。
譬如这会子,阳魔与悬空道人正安心修炼,均未吭声,她偏要同玉面判官絮叨不止,打头只议及她师姐屈半娘,后来却岔向留夷妙人了。阳魔忍无可忍,由舌尖弹出一枚毒针,正对凛梅仙咽喉。凛梅仙翻身跃起,在半空打了个筋斗,又落回原处,冷笑道:“师叔好大的脾气,我又未说你坏话,师叔怎么动怒了?”
悬空道人说:“留夷妙人再怎么淫荡,与你何干?当年你同你师姐也是以美色事人,方才迷惑阴魔,赶走了留夷妙人。她现下同苦头陀有没有私情本是她们自己的事,你偏在人后嚼舌根,可当心日后吃苦头。若如你师姐那般,只是道行尽失也罢了,万一形神俱灭,便是你师父也无能为力了。”
凛梅仙好生气恼,说:“我问的是师叔,你又插什么话?”
阳魔撤掌凝元,道:“悬空道人所言句句有理,凛梅仙,你还是消停些为好。我这做师叔的也不想看着你因舌头得罪他人,惨遭横祸。”
凛梅仙鼻子一哼,笑道:“师叔这是什么话,那留夷妙人不过是个贱妇,与师叔八竿子打不着。再说我凛梅仙哪句话得罪她了?她既干得出,我还说不得了?话说回来,我与师姐的确同阴魔好过几日,那也是形势所逼罢了。我自问不如师叔,与弟子合体双修,也做得那么正大光明,坦坦荡荡。这才叫我佩服哩。”
悬空道人眼窜怒火,阳魔却摇头示意他莫要小事化大,随即对凛梅仙说:“我与悬空道人合体双修是为精进正法灵心咒,又不为淫念色欲,自然坦荡。”
阳魔话音未落,玉面判官印堂处突然青辉勃然。他将虎界方自右掌劳宫穴释出,随即张开耳朵,双目紧闭,屏息凝神。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大喝一声:“不好,他们竟绕向南面了。”
凛梅仙问:“好端端的,他们为何舍近求远?”
玉面判官起身,踱至阳魔和悬空道人跟前,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何平白无故,在哀牢山东侧竟会出现方圆数十里的瘴气了。”
悬空道人说:“哀牢山本来雾瘴甚重,在其东侧林地出现瘴气也没什么奇怪的。”
玉面判官冷笑着,并不理会悬空道人,却对阳魔道:“若是寻常雾瘴也罢了,只怕是师叔门下的五净烟虹瘴,那才是怪事哩。”
阳魔瞥向悬空道人,对玉面判官说:“不错,那五净烟虹瘴是我布下的。”
玉面判官道:“这更奇怪了。我们自奉天魔师伯之命前往哀牢山一带,及至东退此地,师叔与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倒是悬空道人,中途说他神蝶锥似有异样,要去一探究竟,离了三个时辰,回来只说是林中一丛百年怪藤如何罡炁蓬勃,叫他神蝶锥不安。悬空道人,莫要忘了,我的虎界方乃灵石所炼,除了长于寻物窥私,论御敌之法并不比你的神蝶锥逊色,怎么那怪藤罡炁蓬勃,单叫你的神蝶锥生出异样,我的虎界方却无任何异动呢?”
阳魔抢道:“这也没什么稀罕的。悬空道人出身仙门,他的神蝶锥乃以南海神蝶炼化而成,那南海百幻神蝶本为仙门灵物,炼作我们魔界法器,自有它先天的优势。你的虎界方自然法威卓绝,单在这一层吃亏,便不怪它略逊神蝶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