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诚若有所思。待报告的人走后,问道:“你们仇大当家的有很多秘密,汪大船长应该知道不少吧?”
汪清吓得赶紧下跪,浑身颤抖,不敢吭声。
杜诚微微一笑:“我且问你,大成舆图和康丰元年的京都城防图怎么会出现在翡翠岛上?仇阳的屋子里怎么会有理应回炉熔掉的缺了点的熙和三十年的熙和通宝?另外,镶嵌着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的银蛇镶宝发簪怎么也在翡翠岛上?”
苏澜赶紧道:“是啊,怎么回事?”是否来自殿州鸡爪岭上的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她也好奇。
汪清那个悔呀。自己这是嘴欠,招惹了是非。要怪就怪老天爷,不早不晚,偏偏赶上殿下和县主上岛时翡翠岛气数已尽,灰飞烟灭,无奈转移宝贝露了白!还有,仇四大当家的给他们托付的这个小女娃娃大当家的,也不是个能糊弄的善茬子!至于诚王殿下,天潢贵胄,更是不可小觑!
汪清贼眉鼠眼地看看苏澜,又看看杜诚,嗫嚅道:“小的也不清楚。听大当家的说,是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孤坟里挖出来的!”
杜诚皱眉道:“爷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地宫里的宝物。不过,应该不是在京城附近的孤坟里挖出来的!”
之后,杜诚沉思不语。汪清巴不得了,也把嘴巴闭得牢牢的。不过,汪清这一回吓得够呛,之后再清点财物对账时,时不时走神出错。
直到中午,苏澜才道:“今日就清点到这里。离开高丽之后我们再开始清点。”
汪清如释重负,给两位大神行礼后匆匆逃离。早已是汗透重衣。
望着汪清的背影,杜诚一笑:“这家伙又精又滑,没说实话。广润有时间敲打敲打。”
“你怎么知道他没说实话?”苏澜心里有数。作为皇室后裔,杜诚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广润可能不知道,熙和三十年通宝因为铸币出现问题,当时高祖皇帝下旨融掉。可是却在翡翠岛出现这样的钱币,岂不奇怪?”杜诚眉头紧锁,“还有,镶嵌着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的银蛇镶宝发簪乃高祖皇帝的任皇后的御制之物。而任皇后最后不知所踪。”
虽然已经猜到是任蛇娃任皇后的御制发簪,苏澜还是十分惊讶:“难道任皇后不是葬在京城附近?”
“这是大成第一悬案。她失踪后,金明池上一艘破破烂烂、修了好几年的画舫也失踪了。而且是在任皇后失踪两个多月后才被发现。”
苏澜吃惊不小。
之后,杜诚说了好些关于任皇后的事情。但是苏澜大多已经知道,这回算是在杜诚这里得到了印证。不过,有个疑问始终萦绕在苏澜的脑子里,于是问道:“任皇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没有。如果她有儿子,江山肯定不是高宗康丰皇帝的了。”杜诚肯定地回答。
苏澜越发糊涂。任皇后的保胎药方又是怎么回事?
杜诚道:“怎么,广润还有什么不解?”
苏澜一笑:“之前,因为我不知道绣柬的事情,被殿州推官林谦家的女仆泄露出去,全殿州的官眷都笑话我这永昌侯府庶子外室女,无知又无德,连绣柬都不知道。为此,我还大哭一场。这绣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诚呆了:“还有这样的事情?澜儿委屈了!”
他现在居然可以在“广润”、“澜儿”之间自由切换。苏澜表示跪服了。
“其实,是因为绣的字里面另外还写有别的字,那是封绣了字的密信!”
苏澜恍然大悟。怪道,绣柬是密信!自己还号称是这个世界最懂得密信之人,却是早就输给了百年前的任蛇娃任皇后!
“终究是后人附庸风雅,把绣柬的真正意义给带偏了。当年,父皇争储受挫,在外面流落了好一阵。”杜诚伤感道,“母妃当时还是镖师之女,听说有人要杀他,就通过绣柬传了密信。后来,父皇得救了,我外祖一家却满门被屠……”
苏澜赶紧安慰道:“说到懋妃娘娘,殿下过年都在倭国,她该多么想念你啊!还有八公主,一定日思夜想地盼着你早日回去!都是我太执拗,害得你们不能团圆!我们去给懋妃娘娘和八公主挑一些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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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诚心情好转,和苏澜高高兴兴地去给母妃和妹妹挑选礼物。还“借花献佛”,给将军侯爷、苏源,还有姨父、姨母一家;苏怡姑姑、葛汉姑父一家都挑了礼物。自然不会忘了几个小家伙。
想到二月初八是心仪郡主的嫁期,自己肯定又会是像珍姐姐出嫁被错过一样,终身遗憾,于是又给心仪郡主挑了好些礼物,就连舒郡王夫妇;世子夫妇和两个孩子;心仪郡主的郡马、正五品定远将军覃卫也挑了好些。
正月二十八日一大早,苏澜嘱咐金嬷嬷多多准备食物。因为耽罗岛上有一群饿鬼在游魂。
中午,富丽堂皇的巍峨海船,气势如虹的庞大船队,像一把利剑劈向高丽耽罗。
船队引起了惊恐和慌乱,因为所有人都不知来船、来人的底细。海滩上,人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四处溃逃。倒是大成的护卫,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他们刀剑出鞘,精神抖擞,守护着正使崔宁等使团成员和高丽王王嵩以及王妃阿莲、嗣王子王享,寸步不离。
当看到苏澜女扮男装骤然出现在面前时,高丽王王嵩激动得浑身颤抖,嘴角抽搐,最后“哇”地失声痛哭,几欲晕厥。待看到诚王殿下时,王嵩的眼睛闪过惊恐和不安。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王嵩的第一眼,杜诚和苏澜还是大吃一惊。辛华所言非虚,高丽王王嵩果然是腰弯背驼,华发满头,不仅如此,还病骨支离,精神萎靡,二十多岁的年轻国王,竟然有了日薄西山的下世光景!本来杜诚和苏澜憋了一肚子气要来兴师问罪的,倒不好开口了。
王妃崔阿莲和嗣王子王享也是脸色灰败,瘦骨嶙峋,眉宇间一片阴郁晦暗之色。崔阿莲虽然不是绝色,但是在殿州时也是珠圆玉润的风情少妇,而且性格泼辣,可如今却形容枯槁,满脸皱纹,仿若花甲老妇,一副战战兢兢、颓靡萎缩的模样。两年不见,嗣王子王享似乎一点都没有长高,头发枯黄,颧骨突出,眼睛呆滞空洞,哪有往日和刘嘉争夺玩具时的凶悍和霸气?而且,数九寒天,王享只穿了一套破破烂烂的麻衣麻裤,一件草席做的马甲,腰间捆着一根草绳。王妃连草席马甲都没有,只有一条污渍稀烂的麻裙,膝盖以下还裸露着。母子俩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殿下,县主,看面容,高丽王、王妃和嗣王子的确都有问题,得把个脉好好看看。”甘甜悄声道,“估计是中毒。”
杜诚和苏澜吃了一惊。和王妃、嗣王子匆匆见礼后,赶紧让甘甜带着母子俩上船去把脉问诊、换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