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问道:“汉马先生,您的这些石头是哪里来的?”
汉马道:“这是前几年,我的长子到云南南边贩卖丝绸时,路过一条大河,因为路上崎岖不平,当时为了给马车垫道,就在河滩上顺手捡的。为了用起来方便,当时也没有丢,就放在车上,准备随时用的。回家后,我看这些石头长得青苔绿茵茵的,很漂亮,就没丢,随手扔到天井里了。”
苏澜知道,那里应该就是前世闻名遐迩的缅甸北部的雾露河。那里整个河床全部都是翡翠,被誉为“流淌着翡翠的河流”!想想道:“如果方便的话,请您让您儿子往那边再跑一趟。我可以让我的这个朋友跟您的儿子一起去,可以挑选一下!”
汉马大喜。两人约定,汉马可以随时来府城南门外上李厝找她。两人自然是叮嘱常乐保密今日所见所闻所做。
汉马真是太高兴了,把那两块蓝色和紫色的翡翠送给了苏澜。他问常乐要什么,常乐傻笑道:“那个面果儿,还有葡萄……”汉马和苏澜简直乐疯了。
再出来,大家要的东西都到手了,还多出了好些地毯和烛台。汉马象征性地每样收了二两银子。童野的十个犀角杯,汉马只要二十两银子,童野哪里肯,扔下一万两银票。他还是赚了。所以喜不自胜。
因为车、马都寄存了,汉马就让伙计赶着一辆敞篷马车,把东西都放上去,还让伙计送到小姐的家以后,再回来。苏澜也说,认个门,将来方便联系。汉马连连点头。
大家出门准备走了,汉马提着装蔗糖的几个篮子出来。大家看时,几个篮子装的是满满的葡萄、石榴、面果儿,还有一个篮子装了满满一篮子黄豆大小的珍珠!里面还有童野给的那张万两银票!苏澜当即把银票还给了童野。
大家对那满满一篮子黄豆大小的、已经穿了孔的珍珠印象实在是深刻。尤其是女眷,都快要惊呆了。
苏澜看大家眼热,就给每个女人抓了一捧,就连没有去的丁蕊蕊小花朵都有份。苏澜还多给了阿水娘一捧。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给余翠翘的。
苏澜也给了凤恒一大捧,道:“给夫人也做点珍珠攒花、耳坠什么的。”
大家知道凤恒夫人潘氏因为小儿子被倭寇杀害而疯癫的事情,都叹了一口气。
装吃食的篮子和珍珠篮子都被常乐和甘甜提着,不肯放到紧随其后的大车上。苏澜的衣裳包裹也放在了珍珠篮子上。苏澜就闷声发笑,果然吃货护食儿!
接下来,苏澜带着人往“花开芳芳”绣坊而去。在经过一个小饭馆时,苏澜提议大家吃了午饭再走。于是包子、馒头、鹅油卷、鸡丝面,还有咸菜、糟鱼、甜米酒都上来了。苏澜开玩笑道:“童世子,您十个犀角杯,连二十两银钱都省了,不妨这一顿就您请客了?!”
童野喜得抓耳挠腮,道:“应该的!”说罢,又叫小厮到隔壁的点心铺子买了许多的糕点送来,有核桃酥、红豆糕、菊花酥、红枣江米糕和千层酥油饼等。
饭后出去,苏澜就看到汉马派来的车上多了好多点心捧盒,就知道是童野的杰作。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他们都已经看到“花开芬芳”的招牌了。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声。许多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前面挤着去看热闹,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苏澜皱着眉,问郭铭还有没有其他的路能到“花开芬芳”。郭铭说有,于是打头,带着这一大队人往隔壁的一条街去了。苏澜招呼大家跟去,她和甘甜殿后,深怕人多把几个小孩子挤着了,或弄丢了。
只听前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还间杂着哭闹的女声。苏澜正待转身要走,忽然停住脚,道:“甘甜,你仔细听听,我怎么听到了那金氏和她女儿谢芳的哭声?”
甘甜五感通透,道:“我早就听出来了,不想说!”她对那母女俩一点好感都没有。
苏澜嗔道:“你呀,她们爱作爱矫情,咱们可以不管。可现在好像是有难了,不管不行,好歹一起出来的。”
说罢,转身回去。甘甜心有不忿,嘴里嘟嘟囔囔,但还是紧跟其上,快步朝前,分开众人,护着苏澜挤了进去。甘甜力大,看热闹的人纷纷被挤得东倒西歪。有人骂娘,可是甘甜的寒芒一扫,大家感到一阵杀气,都吓得不敢吱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苏澜上前一步,果然看见金氏和谢芳母女,还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六个人都倒在地上滚做一堆,钗环尽落,披头散发,衣衫零落,鞋袜满地,脸上都是指甲抓得道道血印。尤其不堪的是,金氏的棉袄胸前被抓破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粉色内衣。她还兀自不管不顾,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竟是没有半分官眷的模样,活像是戏台上的女丑!那谢芳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她还知道羞耻,坐在地上抱着腿,把自己的脸和胸口埋在两腿中间。
而她们旁边,站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拿着棍棒、尺头,个个气焰喧天,吵吵嚷嚷,不停地羞辱、叱骂金氏母女和几个仆人,一看就是打手。旁边有人小声嘀咕道:“哎,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起了。这‘春来’绸缎庄总是打客人,还真是厉害!”旁边有人赶紧制止:“别说了,你想惹祸上身?”
苏澜抬头一看,果然旁边就是一家“春来”绸缎庄。看看地上的金氏等人,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看看凶神恶煞的“春来”绸缎庄的那帮打手,又异常愤怒。她低声斥着那两个婆子、两个丫鬟,道:“还不快起来把你家夫人和小姐扶起来,成什么体统!”
那几个婆子和丫鬟见是将军小姐,吓得赶紧爬起来,去搀扶夫人和小姐。谢芳被扶起来了,倒是金氏却赖在地上打滚,就是不肯起来。那帮打手就一阵哄笑,有一个家伙居然动手动脚就要来拉苏澜。
苏澜火起,一个跆拳道的侧踢,一脚踢翻了这个家伙。他抱着胸口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
这时,突然间,一盆水自“春来”绸缎庄楼上从天而降。听到“哗啦”的声响,苏澜知道不好,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只是左袖袖口淋湿了一条边。
猝然间,甘甜也扔了篮子来回护,还是晚了一步。只见篮子落地,苏澜的衣衫包裹在篮子里面好好放着,可一篮子珍珠却全部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一时间,看热闹的,路过的,纷纷去抢夺珍珠!就连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的金氏也不管不顾地抢夺起来!
正在这混乱之时,从“春来”绸缎庄楼上下来一个女人。只见她二十来岁,头上散发着刺鼻的桂花头油香味,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吊着眼梢,白着粉脸,红着焰唇,颤着胸脯,小腹微鼓,想是怀孕刚刚显怀。饶是如此,走起路来仍然是风摆杨柳,妖妖乔乔,一股子风骚味。只听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哪里来的小娘皮?敢到我的店里作威作福?!竟然敢躲过我泼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