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望不知道祝长安的脑子是怎么又转到河灯上的,但来不及他作出反应,祝长安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袁子望,起身就往外冲去。袁子望自然不可能让祝长安一个喝醉的女娘独自跑到街上,便跟着祝长安身后出去,还没忘了让掌柜把账单记在袁府账上。
因着袁子望和掌柜说话耽搁了一些时间,跟出来的时候祝长安已经在街上站了一会了。大概因为找不着路,也可能是脑子不大清醒,祝长安正呆呆地站在人流中间,迷茫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袁子望上前,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问道:“祝娘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祝长安摇摇头,虽然眼神不太清明,但似乎意志很坚定:“我要去放河灯!”
袁子望又劝说了一会,但祝长安只是坚持要去放河灯,若是袁子望提到送她回去她就会立马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没办法,袁子望只好答应带她去放河灯。
“你把这个拿着!”来看灯会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回家了,所以现在正是人流最大的时候,为了防止祝长安和他走散,袁子望把自己的衣袖塞进祝长安手里:“你牵着我的衣袖走,别走丢了!”
喝醉的祝长安格外听话,手里攥着衣袖,乖巧地点点头,跟在袁子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只是偶尔会因为四肢发软而往下倒,好在袁子望眼疾手快,每次都能把她拉住,才不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狗吃屎。
袁子望带着祝长安到了一座朱红色的木桥,桥下的城内河上一盏盏颜色形状各异的河灯正顺着水流往城外飘去。
这时候放河灯的人大多已经散了,只剩了稀稀拉拉几对在此相会的男女。
袁子望在桥边找到一个正准备收摊的商贩,买下了最后两盏莲花河灯。返回来找祝长安的时候,她正蹲在小河边数着河里流过的河灯,只是到底喝多了不清醒,一数到十就数不下去了,只能再次从头数起。
“呐,你放吧!”点亮河灯,袁子望蹲在祝长安旁边把自己的那盏河灯随意地往河里一放,又把另外一盏递给祝长安。
祝长安接过河灯,小心翼翼地往河里放。眼见着那灯就要放进河里了,祝长安却突然把河灯又拿了回来,问袁子望:“放河灯是不是要许愿啊?”
袁子望正在一旁等着祝长安把河灯放了就送她回家,蓦地被问了一句,并没多想就回答:“想许就许,不许也没事。”
祝长安点点头,轻轻地把河灯放进河里,然后闭眼双手合十,虔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我希望我和家人们都能身体健康,如果能不嫁给袁子望就更好了!”
没想到她的愿望里还有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祝愿,但袁子望还是好奇地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祝长安现在的记忆有一点混乱,一会是在大殿上被赐婚的画面,一会又是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小说的画面。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摇摇头:“不讨厌,我以前还可喜欢你了!”
这答案倒是袁子望没想到的,他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祝长安看着袁子望,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水雾,语气里还有一丝委屈:“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谢怀雁,我不想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她的话让袁子望有些措手不及,想解释又觉得祝长安也没说错,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好在祝长安也没有一定要让袁子望回应的意思,此时的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低头看着河里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河灯,若有所思:“但是我和他已经定亲了,还是陛下亲自赐婚,退不掉了……我这辈子都要和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了……”
说着说着就从喃喃自语变成了小声抽泣,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臂弯里哭,哭声也越来越大。
所幸现在河边已经没什么人,便是祝长安放声大哭也不至于引人围观。
袁子望伸手想安抚一下她,但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他没想到定亲这件事会对祝长安打击这么大。
父亲离世之后他就是一家之主,娶妻这件事更像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若是能娶到心仪之人自然最好,但若是娶不到那人,他也会遵循母亲的安排挑选一位品行道德堪当宗妇的女子为袁家开枝散叶。爱不爱的,在漫长的宅院生活中反而没那么重要。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