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她扮演的是助手的角色,而她并没有扮演好这个角色。男爵对解释自己发现的事实并不感兴趣,她往往要等到离开现场很久之后,才能慢慢拼凑拼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在这样不现实的人身边,她越来越感觉现实世界离自己远去。烦恼渐渐淡化,乐观的情绪开始萌芽。
然后,男爵失踪了。
她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但每找到一条新线索,都只会让她更加确信,他已经不在伦敦了。
如果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但她却找不到任何记录,甚至连目击者都没有。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是被谋害父亲的皇家学会灭口了吗?还是他卷入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件,不得不销声匿迹?
各种不祥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浮现,但都太过模糊,甚至像是在做梦。那段时间,她已经脱离了现实。
但她知道一个确凿的事实:
她再也无法指望男爵的帮助了。伦敦的迷雾散开了。从幻想回到现实,调查回到了原点。
她继续追查。
虽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但她对自己跑腿的能力很有信心。她像疯了一样,把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这正是她的错误所在。
她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谨慎有多么重要。最终,她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断了。她联系过的人要么消失了,要么闭口不言,许多句子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不存在的东西。
不仅如此,她还被跟踪了。
他们知道她是谁。不祥的预兆开始在她身边聚集。入侵的痕迹和赤裸裸的警告不断出现。
最让她痛苦的是焦虑。一种偏执的想法折磨着她,让她觉得这一切可能和父亲那时一样,只是她的妄想。
所有的成果都化为乌有,她漫无目的地滞留在伦敦。渐渐地,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寻找什么。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
漫长的漂泊之后,她来到了父亲的住所。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她试着推了推窗户,锁没锁。她走了进去。
幸好这里没有人住。她之前听说伦敦的住房很紧张,但这栋房子却一直空着。
是因为前主人可怕的死因,还是另有原因,她无从得知。只是,似乎有人试图抹去之前住户的痕迹。
所有可以称之为遗物的物品都被清理干净了。父亲拼命搭建的木墙也被拆除了。斧头、日历,以及墙上写下的文字,都被新刷的油漆覆盖,消失不见了。
相框,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墙壁,感到一阵失落。
那里曾经挂着一幅全家福。奥斯卡·斐亨利医生和他的家人,但除了医生之外,其他人的脸都被涂黑了。
看到这一幕,她相当平静。她觉得父亲想要忘记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是理所当然的。
真正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在从男爵那里得知真相之后。男爵解释说,父亲涂黑照片里他们的脸,是因为担心他们会遭到报复,即使是在失去自我的过程中,他也依然在保护家人。
那一天的冲击,至今仍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在伦敦,父亲是以怎样的心情思念着家人呢?这已经是一个她永远无法问出口的问题了。不,还有一个办法。
她长得像父亲。她可以问自己。但她没有这样做。没有其他原因。
她依然不爱父亲,也不尊敬他。这就是原因。
从房子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竟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这让她很惊讶。
她庆幸自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正准备悄悄离开这条街。
就在这时:
“您是在找那个令人憎恶的赫伯特男爵吗?”
她惊讶地转过身,却又因为另一个原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她不同,那是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美丽的女子。
但她并非完美无瑕。她的眼神和指尖都流露着深沉的悲伤,仿佛诉说着各自的故事。但矛盾的是,正是这些瑕疵让她更加迷人。
“我吓到您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或许是误解了她的反应,女子有些慌张地道歉。即使是这副模样,也充满了学识和优雅。
“我叫艾米丽·埃塞克斯,也有人叫我银狼伯爵。”
“啊,您好,伯爵……埃塞克斯阁下?”